姚继英沿着宽阔的六车道中线，笔直、一丝不苟的走着。

姚继英不由的想起营长那句名言：

作为一个合格的侦察兵，怎样的小心也不为过。

一定要把兔子绑在树上、再撒鹰。

不然，有可能让兔子蹬死你！

想起周援朝，姚继英眼中又出现，遮天蔽日的丛林、被炮火炸断的树枝、碎叶。

还有糊住了自己双眼的血肉。

他的眼睛里全是血水，他的脸上有肉渣。

那些都是营长周援朝的血肉。

姚继英终于抵挡不住头痛，双手抱住头蹲了下去。

李向南站在公社大门口，远远看着姚继英蹲在地上的身影，低语道：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一个百折不挠的战士！

是不是任何困难，也阻挡不住你的前进！

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

姚继忠带着修山路的那些人，已经开始歇工准备过年。

姚金明和去张家港学习的人员，在昨天晚上，也回到了高台大队。

此时轧钢厂的厂房已经建好，就等着他们回来安装设备。

一大早。

姚继英安静的坐在大队部，等待着大队书记姚金明。

他很想知道，姚金明是主动的汇报学习情况，还是要跟他商讨下一步的工作。

虽然汇报是对自己的尊重，商讨也是对自己的另一种尊重。

但两者的意义截然不同。

前者将意味着高台大队，提前进入了村长当家的时代。

如果是后者，高台大队内部，将不可避免的进行，一场争夺话语权、没有硝烟的战争。

当姚金明带着疑惑的情绪，走进大队部时。

姚继英立刻满脸堆笑，站起来伸出双手迎上前去，说道：

“金明书记！辛苦了！你们回来，轧钢设备总算可以安装了。”

姚金明心中一惊，一惯嚣张跋扈的小九叔，咋像是换了一个人。

接着反应过来，公社任命自己当大队书记，让小九叔心里起了膈应。

立刻就下了决心，自己如果不想变成张宝忠，如果还想继续姓姚。

那就决不能允许这种，书记和队长的隔阂发生。

姚金明，没有去握小九叔伸过去的双手，而是很自然的两手拽住他的胳膊。

把姚继英的身体，往椅子上按，谦卑的笑着说道：

“九叔，您快坐，我要马上给您汇报学习成果。”

姚继英注意到姚金明，对自己称呼的变化，学着李向南的用词说道：

“金明书记，你不要心太多，去掉一个心，还是对我称呼你为好。

这样不客气的谈工作，咱们才能畅所欲言。”

姚金明听到小九叔，还在称呼自己书记，差点立刻跪下、歃血发誓，你永远是我的领导。

姚金明急中生智，立即开始大骂李向南：

“九叔，你可千万别称呼我书记了，这都是李向南那个王八蛋，给咱们叔侄俩用的离间计。

昨天回来，听到任命我当了大队书记，我都想在家、长歇了，可轧钢设备又急着安装。

我现在就去公社，骂李向南这个王八蛋加混蛋，必须让他撤了我的书记职务。”

姚金明转身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