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老干部的打击教育也有效果，年初四的晚上，王平在钻进牛角尖的一刹那，自己跑出来了。

既然不确定以后怎么样，管他那么多！把能让父母高兴的事做好，他们高兴了，事情就简单了。至于是不是有面子，面子值多少钱一斤？电视小品的这句台词，很有深意，谁给你面子？

横河县人都一样看吗？廖光明爸爸最洒脱：“管你东南西北，只要你喜欢！”上次街上遇到的邻居阿姨也撇脱：“你看张工他儿子，现在做个体户也蛮好。”

主意拿定，王平在想如何同父亲说，父亲的心结就是能给王平一份正式工作。虽难，他想。王平无能为力。但是王平是否没有工作，打工算不算工作？大家都没想过，自动把打工排除在正式工作以外，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打工有工资的，有工资收入的就应该算有工作，虽然有点强词夺理，应急利用一下，无可非议，父母高兴要紧！

那一夜，就是想：父母高兴就好！

第二天，大年初五，王平天亮就起床，昨夜的想法归根到底不就是让父母高兴吗？他们不喜欢王平睡懒觉，王平喜欢睡懒觉！一直到王平一回家，就肯定睡懒觉。其实，在外打工的他已经不睡懒觉很久了。

做回真实的自己，王平刷牙，洗脸，上厕所。然后，在老干部略显诧异的目光中拿出茶壶，像模像样地洗茶，泡茶。

用的茶叶，就是昨天从廖叔叔家带回的茶叶，听父亲说，这茶叶不错。也许，真如父亲所言，是茶叶不错，也许是真的王平考虑清楚了，这茶就不错了！

反正，王平就是从那天开始，喝茶了。王平端着茶壶，拿着杯子，坐到父亲面前，学着井阳佬一样，给父亲斟茶！是的，很有仪式感的斟茶！那是父亲长久的记忆。

王平没有说话，轻轻喝了一口，很烫的茶水，味道不错。

并没有和父亲解释说任何话语，就是喝茶，有一种淡定，坦然面对，表现出来，可能有做作，但是王平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做，老头看着就好。

他也喝王平给筛的茶，也没说话。

两父子，奇迹般地各自以为自己懂对方，都选择了沉默，竟然真的懂了！喝茶，斟茶，添水，三泡之后，王平和父亲说自己要去林华那，准备买点小东西，回Y城作为礼品送给同事。

父亲点点头，很平静地看着他离开家。

王平走出家门，脚步和神态都很放松，以前的那种羞愧，胆怯没有在他眼中表现，他见人都主动寻求眼神交流，你看见了他，他跟你招手问好，新年好！是他一路见人都要说的话，脸上的笑容没有断过。

第一次，没有直接上楼敲林叔叔家的门，是在食品公司家属院楼下使用原来初中时的通讯工具：大声地喊：“林华！下楼来！林华，下楼，去上街！”果然有效，家属院好多人在阳台和窗户外看到一个小伙在向楼上招手！林妈妈看见王平了，她站在阳台上，向王平挥手，王平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