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仲父这么一说，不少人开始感到迷惑，照理确乎不应存有对一个不相关的人的记忆，不知为何这么多人会同时在眼前闪现同样的场景。

仲父对齐生喝道：“这是因为你用了间谍族的扮演术，让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出现了幻觉。

众人互相对视，愕然。

仲父接着道：“你的扮演术很精湛，可还是有一点瑕疵，那就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表面看起来很怯懦，我是军人，知道真正的怯懦是什么样子，而你的眼神其实很镇定。”

仲父尖锐的目光仿佛一把锥子钻入齐生的瞳孔，刺到那最深处。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秦国雇佣的间谍”。

机械师铁丁为齐生辩护：“他是我的朋友，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他不可能是间谍”。

仲父：“他不是真正的齐生，他用了间谍族擅长的化妆技”。化妆技和心理技属于间谍族扮演术的两种手段，化妆术重在迷惑人的视觉，心理技重要迷惑人的心智。

仲父朝海面的方向挥动铁锤，铁锤产生的风呼呼作响，这风与海风互相激荡，把一道海浪推高，打到齐生的脸上。

“解妆！”仲父低声喝道。

果然，桨手齐生的脸开始变形，外面一层的皮肤剥落，露出包在里层的脸，原来是个长着两道粗眉毛肌肉强悍的男子。

粗眉人冲向垛栏，欲跳海逃跑，但军士长带领众士兵将粗眉人包围。

粗眉人挥出一掌，打倒一名军士，又将扑上来的军士长一脚踢翻。

他用的是格斗术，间谍族的格斗术，具有力与巧相结合的风格。

众军士被粗眉人轻易打败了，倒地一片。

仲父亲自来到粗眉人的面前，伸出他的大拳头。

他用的也是格斗术，仲父家传的格斗术，异常刚猛。

粗眉人伸出两只手掌，挡住仲父的一拳，仲父这一拳力大无穷，粗眉人虽然挡住了，没有倒下，也没有后退。但，他的两脚为了寻找支撑而向下用力，踩穿了甲板，粗眉人的半截身体陷在甲板之下，腰部被木条卡住，动弹不得。军士长与众军士上前用绳子将粗眉人五花大绑。

仲父举起大铁锤，悬于粗眉人的头顶，威胁道：“你在船上一定有同伙，他是谁?按照你们间谍族做事的方式，一定有一条间谍船准备接应你，它在哪里？”

粗眉人轻蔑地答道：“既然你说我是间谍族的人，就不该问这样的傻问题。间谍族从来没有招供的人。”

这是事实，间谍族的人被抓，无论遭受怎样的酷刑，宁愿死也绝不会招供，有史以来，间谍族还未出现一个在酷刑之下屈服的人。所以，间谍族的人被抓，结局常常都是死。也正因为如此，间谍族的人总是令雇主满意，放心，愿意出高价。

仲父的表情有了杀气，他的锤即将落下，砸死粗眉人。

就在这时，了望兵在海面上发现了什么，大声叫道：“鲨鱼！”

果然，不远处有一只鲨鱼朝楼船游来，海面上露出它黑色的脊背。在海上航行，危险之一是遇到饥饿的鲨鱼，如果不给它投喂一点吃的，鲨鱼常常会袭击船上的人，或者撞击船身，冲顶船底，甚至把高大的楼船掀翻。

刚才，寺人光一直在一言不发地旁观，现在，他拦住仲父举着大锤的手，笑道：“仲父大人，一锤毙命太便宜他了，不如赏他一个有趣的死法”。寺人光笑起来时，脸上的条条肌肉象菊花一样攒在一起，显得怪异阴森，让人不寒而栗。仲父知道，楚王内廷里的寺人作为男人的身体有了残缺，心理也常常变得扭曲，整人的手段极为歹毒，而寺人光是职位最高的寺人，也是最惨忍的寺人，他的手段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