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不久，张三就已经在问班主任毕业论文的事了，除此以外，他还要操心《通信原理》实验课，只要这两个课能通过，张三就能顺利毕业了。

张三选的毕业论文的导师是他之前的班主任王老师。论文课是一个老师带十个学生，张三听一八级的学生说王老师很凶，不好说话，因此报王老师的学生少，名额还多。张三一看到消息，就立马选了王老师做他的论文导师，因为张三自认为他和王老师关系还不错，在论文这一块，王老师肯定不会为难他。

张三复学的时候去王老师的办公室找过她一趟，跟她还聊了半天。王老师知道张三休学搞写作的事，因为张三自从大三下学期开学之后，就很少去上专业课，任课老师跟她反应，她就找张三去办公室谈话，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让他好好去上课，写作的事，等以后毕业了再去搞。张三每次都点点头，一副知错悔改的模样，等出了门，他该不去上课还是不去。张三天天写诗写小说，练毛笔，这些她早就知道了，她觉得张三很与众不同，因此从心里喜爱这个学生，他不去上课，这又着实很让她头疼。但不管怎么说，她每次对张三说话始终是很温和的，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样容忍着自己的孩子犯错，然后不急不慢地教育他，希望他能听劝悔改。很可惜，张三没听她的，休学出去搞写作了。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在二零年的时候，大部分也都顺利毕业了。

两年之后，张三再次回来，她已经不当班主任了。但她还是张三的班主任，因为张三还没毕业，张三一直不毕业，她就一直是张三的班主任，就算张三毕业了，她也还是。

因为毕业论文的事，张三特意打电话问她：“王老师，我的论文导师选你了。”

她道：“好。”

张三嬉笑道：“后面该怎么弄？我啥也不会，可全指望你了。”

她不急不慢地道：“这样，我先给你个题目，然后给你找几篇与这个题目相关的论文，你在里面做做文章，不懂的再来问我。”

张三道：“好，感谢感谢！”

王老师给张三定了个题目，题目是：“太阳能自动跟踪系统的设计”。又给他找了几篇相关的论文，还发了一篇之前学生的毕业论文给他，让他先按照这个模板把大纲弄出来。张三拿了那么多资料回去看，看得他头大。一八级的学习委员也选了王老师做她的论文导师，他俩是一组的。因为学委要经常提醒张三交资料，所以跟他联系得比较多，她跟张三说起王老师，总说王老师太凶了，她问王老师毕业论文的题目，王老师让她自己想，想好了报上去。张三想起王老师对学委的态度和对他的态度，瞬间觉得王老师真是个好老师。假如王老师也像对学委一样对他，他私下可能也要说王老师的坏话。凡是对张三不好的老师，张三就经常说他们的坏话。张三觉得人性就应该是这样的。

张三打开清水的电脑捣鼓了半天论文，什么也没搞出来，沮丧得很，于是他就把电脑关了，歇了十几天。等到快四月，老师问张三要交论文大纲的时候，他才极不情愿地又把电脑打开继续写论文。清水见他那不情愿的样子，就把电脑拿过来，对他道：“还是我来帮你写吧，看你那样，都想把电脑砸了似的。”

张三笑道：“没事，我能干。”一面说，一面把电脑往清水面前推。清水摇摇头，接过电脑开始帮他查资料，然后粘贴复制。干了两天，一篇论文就弄出来了。张三觉得清水很辛苦，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才好。清水让他刷一星期的碗，张三就刷一星期的碗。相比于搞电脑，就是让他刷一个月的碗，他也愿意。

论文虽然赶出来了，但论文能不能通过，最重要的不是论文本身，而是论文的格式，必须按照格式要求来写，差一点都不行。于是张三又开始打开电脑干，他看格式要求太繁琐，干了一会儿，觉得眼睛疼，去外面溜达了一圈，就不想回来继续干了。他把赶好的论文发给王二，让王二帮忙改。王二骂他：“他妈的，老师都把模板给你了，你照着抄就行了，这都不会，要你有啥用？”

张三笑道：“别废话，我现在困难，只有你能帮我了。”

王二又骂道：“老子上辈子欠你的。”一面说，一面开始帮他搞论文的格式问题。过了两天，王二把改好的论文发过来，对张三道：“我觉得你的论文里那些画图的地方，最好不要粘贴复制，自己画一画，免得到时候查重过不了。”

张三道：“先不管这个了，我先去查重看看。”张三觉得自己的论文已经差不多了，没想到一查重，重复率百分之五十多，离学校规定的百分之二十以下还早得很。他没办法，这回该自己写了。他坐在电脑旁边，查找关于太阳能自动跟踪系统的资料，断断续续干了三四天（他干一天，清水帮他干两天），又拿去查重，这回就降到了百分之三十以下了。他实在不想搞了，又发给王二，让王二帮忙。王二又帮他编写论文，直到查重率在百分之十左右，才又把论文发给张三。张三就这样把写好的论文发给了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看了看，给他的论文错别字标出来，格式不正确的也都在旁边给他圈出来了，让他一定要修改，还特别指出他的图太模糊，需要自己用电脑重新画。

改错别字和格式张三都能行，但是画图，这张三可真不怎么行。于是张三不得已又找王二。王二只好接着干，开始在电脑上给他画图，但是图太多了，王二一个人画不过来，给张三安装了个画图软件，让张三自己也学着画一两个。张三不好推辞，就学着画，两三个小时过去了，王二画了四五个图，张三一个图没画出来。王二看了看张三画的图，咬牙切齿道：“妈的，这么半天画了个啥也不是，你这样能毕业才怪，我要是导师，肯定不放你过。”

张三憨笑道：“我论文导师是班主任，你放心，她不会不让我过的。”

王二道：“班主任也不让你过，你这种人就是贱，算了，你别画了，还是我帮你画吧，我看着你画的真是糟心得很。”

张三勉强推辞道：“那多不好意思，实在是辛苦你了。”

王二骂道：“他妈的，你辛苦我还少啊，操蛋玩意，不说了，画好了给你。”

又过了两天，王二把画好图的论文发给张三，张三拿着论文去学校，用学校指定的软件查重，每个学生可以有两次免费查重的机会。张三用了一次，重复率百分之十二，算是勉强过了。他又把论文发给王老师，王老师觉得他的格式还是有很大的问题，又给他指出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但张三没听，他觉得既然第一次查重都过了，第二次也应该问题不大，于是就没有修改，过了几天，学校让第二次查重的时候，直接提交了。班主任打电话问张三：“你把论文提交了？”

张三答道：“嗯。”

班主任又问：“我给你指出来的地方你都修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