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试着睁开眼睛,他又成功了。
入目处是亮着灯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带有导轨,导轨下面连接着一根长杆,长杆的尽头,挂着两个装满药水的玻璃瓶,其中一个已经空了。
听见动静,白梦然抬起头来,她试着开了下口,但没能成功出声。
她又吞了口唾沫,这才说道。
“......你醒了。”
白世看了眼自己的右臂,他的肩膀部位,罩着一个透明的玻璃装置,这已经是他的右手,不知道第几次断肢再生了。
那颗子弹击碎了他右臂的骨头,看起来非常严重,但实际上不足五天时间,断裂的骨头,连带周围的血肉都能恢复如初。
白世咳嗽了几声。
“你刚刚......是不是哭过......为什么要哭。”
白梦然抿嘴说道。
“你为什么会救我。”
白世说道。
“我在这里可以说话么。”
白梦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力点头。
“可以。”
“那好。”
白世喃喃着,“我为什么要救你,就像你为什么会哭一样。”
见白世表情平静,白梦然崩溃地落下泪来。
她双手撑住自己的膝盖,不住哽咽着。
看她哭了一会儿,白世伸出左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说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坐在白屿斗场,北侧观众席第三排,从左往右数第7个位置。”
白梦然握住白世的手腕,在原地哭得泣不成声。
白世曾经冷血无情地对待她,她脸上都未曾落下过一滴泪,可就在白世说出这两句话之后,白梦然情难自控,俯下身子,趴在白世床边,不住啜泣着。
白世抬起手腕,摸了摸她的脸颊。
“我在和白芸儿格斗的时候,故意放慢动作,就是为了偷偷看你。那时候你没有现在这么完美,但其实也很美。”
白梦然吸了口鼻涕。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白世说道。
“在那天为你解开灵犀印迹的时候,我认出了那片星漩。那不是白尘也的,而是白芸儿的。”
“你......从头到尾就是白芸儿的人,我差一点就被你们骗过去了。”
“白芸儿也不是近视眼,在她见到我的第一面起,她就隐隐认出了我的身份。”
“你是她布置的美人计的一环,我本不该救你。但......我不知道那个想杀你的人,究竟是白尘也派来的,或是白意添派来的,又或者是白芸儿派来的。”
白梦然断断续续地说着。
“为什么......你能认出来是芸公主的灵犀......她甚至还刻意改变了星漩。”
白世说道。
“白芸儿在银月星上,以全胜姿态,跟我的人打了两场。在交手之后,我尝试着从他们的对手身上,参阅白芸儿的灵犀残留。所以在碰到那片星漩的一瞬间,我就知道那是白芸儿的。”
“白芸儿真是好大的手笔。先是装作单纯懵懂的样子,骗我垂青于她,让我不忍伤害她。再让你整容成她的模样,再次色诱我。”
“在我对你动心之后,她再次出场,击溃我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让我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现在想来,她布置的计划,仍然让我脊背发寒。”
“可我每天还要笑着面对她,装作很爱她的样子。”
白梦然又问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灵犀星上的那个人就是我。”
白世叹了口气。
“你能去灵犀星接她回洛都,说明你和白芸儿关系匪浅。白芸儿是帝王心术,能被她看重的人,一定能力极强。”
“在见到白芸儿之后,我一直在寻找着这么一个女人,最终才找到了你,不过也是在为你解开灵犀印迹的时候,才发现的事了。”
“你是个可怜人不假,但没想到我这个自命不凡的人,才是那个真正被玩弄的人。”
“但我醒悟得太晚,已经入局,再没法脱身了。”
“我依旧爱着白芸儿,但我知道我爱的是一张面具。白芸儿是我的心魔,我必须要把她杀了,才能道心空明。”
白梦然擦干眼泪。
“我帮你,然后陪你去联邦。”
白世说道。
“你可是芸公主最锋利的刀,你怎么会忍心陪我去联邦。”
白梦然握住白世的手,轻声说道。
“你待我真心实意,且无虚言,我愿意侍奉你。”
白世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感化了你那么久都没有用,今天替你挡了一枪,你就回心转意了,不太可能吧。”
白梦然没有出声,而是在白世唇边用力一吻。
她知道白世有伤在身,所以她的动作非常轻柔。绵延不绝的爱意,顺着唇间的暖意,涌上白世的心头。
白世问白梦然的问题,她并没有回答,但其实这个吻已经回答了一切。
良久,白世一边搂着白梦然的腰肢,一边轻声说着。
“没想到亲吻我这件事情,白芸儿都要找你代劳。相比于她的老谋深算,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