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之间也有些踌躇起来,他们这才想起来,这小婢女可是远近出了名的力气大。
“你娘的,赵大壮,你之前夜夜扒王寡妇门的时候,老子可都是瞧着呢……”
少年表情真诚,这句话说出,没有丝毫迟疑,好似一个炸弹,投进了人群,顿时又引起了不少动荡。
王寡妇可是村里排得上号的美人,那被叫赵大壮的汉子立马反驳道:“病秧子,你他娘的放屁,老子啥时候扒了王寡妇的门了?”
“还说没有?你上次还和我说王寡妇背后有一颗痣来着……还有,前天晚上,你还听了三娃的墙角……”少年一旦得势,言语之中更是不依不饶。
他干脆一脚放在桌上,随意指了指人群里笑得最欢的一个,朗声道:“赵三蒙子,你别笑。你前天还说了二溜子家的媳妇屁股大,好生养……”
“二溜子,你上个月进山里,三蒙子可没少去你家里拜访……”
“还有你杀猪的,你那杆秤是定做的八两秤……这些年,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
若是之前的村民人多势众,三人成虎,那么现在少年的言语攻击更是如块块巨石砸进水潭,激起波澜无数。
赵家村的人素来以打猎耕种为生,民风并不淳朴。若是说他们所害怕的,就是怕被人戳脊梁骨,挺不直腰杆做人。若是少年所说的事属实,怕是村子里短期之内不得安生。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叫骂之际,那张方桌突然被人掀翻。桌上的铜板顿时叮叮咚咚作响,洒落了满地。
“你大爷的,谁把桌子掀了……小爷的钱呀……你们都不准抢……”少年立马失声大叫道。
若说之前还有人袖手旁观,本着看热闹的心情看戏。此时看着散落一地的铜板,谁人还会不心动呢?少年的话好像往猛火里交了油,果不其然,人群终于似炸了锅般热闹。众人你争我抢,除了王行之,哪里还有一个坐壁旁观者。
王行之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亲眼看着那偷偷弯腰笑着离去的少年与婢女,只觉得可笑。可笑之余,他不禁皱眉细细思索。
似这等乡野小村,村民之间的背后嚼舌根向来都有,也向来上不得台面,更不值得当真去求证。毕竟万一自证不了清白,那可是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下场。
若是以他之行事,那些人若是不服输,他便是一双铁拳,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少年毕竟不是自己,没有超凡的武力,却也是安然从这困境里脱身而去。
瓦房内响起了一片哄抢叫骂声,众人久久不散,更有甚者,还动起了手脚,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直到最后惊动了村里长辈,才草草收场。
开心地将银两放在一个布袋子里,然后递给了一旁的小婢女,少年将手在胸前绵衫上随意擦了擦,最后懒散地将双手插入袖子里。
少年心情大好,不禁一声感叹:“当真是寂寞呀。整个赵家村……不,这整个流州,谁能赢我方皓?”
没有出声去打扰,王行之选择远远跟着那名少年和婢女,一路之上,他沉默着,观察打量那两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上前与他打招呼。
一路上那名叫方皓的少年没有显示出任何特殊的地方,两人径直赶到了集市,买了些吃食,在酒馆处的胖大婶买了一大坛子劣质浊酒,和街边下棋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少年倒是显得格外悠闲。
酒坛很大,那婢女更显瘦小,远远望去,倒像是酒坛长了两条腿,格外滑稽。就这样,婢女在他身后吃力地搬着,少年却没有丝毫帮手的意思。
赵家村民风朴实,对于这情况早就见怪不怪。可在王行之看来,这少年的表现着实太过冷漠。哪怕是再狠心的主子,想来也无法看着一个八九岁岁的瘦弱奴婢如此吃力而毫不动容。更何况那衣着单薄的奴婢早就饥肠辘辘,受冻不已。
“那是谁家的小少爷?”王行之强行压抑心头的怒意,对着酒馆的胖大婶要了一碗清酒,然后似不经意问道。
胖大婶瞧了一眼方皓二人,挠了挠头,回答道:“哎哟,哪里是什么少爷,不过是个病秧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