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
一爪子给苏昶在睡梦中嘿嘿傻笑的脸来了一下暴击,炎犽坐在他的身边,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少年一下子从石阶上弹起身子,惊醒过来,捂住自己疼得火辣辣的脸,扭头看向炎犽:
“狗哥,我的脸好疼啊——”
炎犽缩了缩爪子,把它们藏到了自己长长的毛发下面:“大概是做噩梦了吧……还有,说了不要叫我狗哥,叫我炎犽就行。”
“好的狗哥。”
炎犽侧过身子,抬起一只前爪,在少年透露着一丝狡黠的眼神中蓄力,然后,重重地抡在了少年的脸上,把他扇得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了两周半,然后摔在了地上。
还没等苏昶叫出声,炎犽就把他的嘴堵住,道:“别废话!灵资问道都开始了,你要是再不出发,怕是明年的都赶不上!”
“什么?”
少年一惊,翻下石阶,踉踉跄跄地往屋外跑去。在他的身后,一只白狗用爪子捂住嘴巴止不住地偷笑着。
少年走到院子里——月光皎洁,为大地洒下点点银辉。满天星辰闪着荧光,汇成一梭银河,像一条绚丽的丝带横在夜空。
苏昶刚要赞叹一番此夜良辰美景,忽然想起了自己因何在此,回过身,看见一只白狗已经笑得伏在了地上,顿时明白了:“狗哥,大半夜把我喊起来干嘛?”
说着,他就要回祠堂里睡觉。
炎犽摇晃着尾巴拦在了他的面前,盯着他打哈欠的动作,说:“灵资问道可不是在平南镇进行。永辉城距离平南镇,有三四个时辰的路。雅士等到天亮再赶路,灵资问道早就结束了。就现在,赶紧动身!”
在炎犽的再三催促下,苏昶才不情不愿地顶着个“猪脑袋”跟着炎犽往祠堂外走去。
夜,静谧无声,只有镇上唯一一条大路上,一个猪头少年呻吟声不断,哀嚎着向前走。在他的身前,一只白毛大狗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路。
“狗哥,这么走会不会太慢?”
炎犽没有回头,边向前走边说:“不慢的,就是会累一点。”
苏昶拖着步子,本就困意十足的他此刻毫无精力前行。他站在了原地,声音含含糊糊地说:“狗哥,我有个法子,既走得快能节约时间,也能省不少力气。”
“哦?”
炎犽停住脚步,回过身:“说说看。”
“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撂下这句话,少年忽然有了动力,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跑没影了。只留下白狗站在原地,发着愣。
不多时,只见大道的那一边,烟尘滚滚而来——一个少年拉着一辆木板车,朝着白色大狗狂奔而来。
稳稳停在了炎犽的面前,苏昶喘了会儿气:“狗哥,坐这车上,就省力多了!”
“省力是省力,但是谁来拉车呢?”
炎犽与苏昶面面相觑,问道。
苏昶苏昶往车上潇洒地一趟,转过头对着炎犽嘿嘿一笑:“那还用多说吗?当然是狗哥你了!犁都给你准备好了,套上吧!”
炎犽听了,两眼中火光乍现,高高跳起,在半空中亮出锐利的爪子——
“小子,敢让我拉车?把我当牲口使唤,你是嫌命长?”
苏昶只觉得头部传来剧痛,整个人陷入了麻痹的状态,动弹不得。他顶着更肿了的脑袋,双眼无神地看着炎犽,欲哭无泪。
“愣着干嘛?滚去找只牲口来拉车,或者你拉!”
炎犽把爪子在苏昶面前晃了晃,露出尖长的獠牙,凶光直逼苏昶,威胁道。
苏昶看着它那副凶恶得要把他吃了的模样,不觉两股战战,“心甘情愿”地从板车上下来,跑去寻找可以拉车的牲口……
一户人家的牛棚里,一头黄牛匍匐在地上酣眠。
忽然,棚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阵脚步声略显凌乱,但是很轻。一个肿得圆圆的脑袋探入牛棚,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拴在木桩旁安然入梦的黄牛,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他悄悄打开牛棚的木栅栏门,侧着身子,以极细的动静蹭了进去。他回过头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潜入后,一步一步向黄牛靠近,脸上的笑容愈发疯狂。
他的声音很低微,像是恶魔的低语声:“小宝贝儿,跟我走吧!”
牛在朦胧的睡意笼盖下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身前有一团黑影,抬起头,张开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前极近的地方站着一个“猪头恶魔”,惊起一声哞叫,猛地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惊恐地向着墙角缩去。
“别叫——”
屋里已经亮起了光,苏昶感到万分紧张。他赶紧拽开绳子,掰开栅栏门,用尽全身力气把壮得像一座小山的黄牛往外扯。
窗前,一个中年男人透过窗,向外探看。
院子里,一个头比肩膀宽的黑色身影牵着一根拴着牛鼻环的绳子,领着自家的黄牛向外走去。男人刚想叫喊出声予以警告,忽然注意到那极不协调的头身比例,倒吸了一口凉气,噤住声,灭掉油灯,摸着黑怕回自己的床上。
床上,女人看着他,疑惑地问:“咋了?”
“嘘——轻点儿!院子里有个猪妖,在偷咱家的牛嘞!”
“那牛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