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3章 小丑竟是他自己(2 / 2)江山折笑首页

“自幕安稳定下来后,本是风平浪静的,怎如今又作战了?”

“哼,他顾云斜是死了还要拉人垫背!”

“诶……幕安兵力还算强盛,又修养了一年半了,也并非不能抗衡东隐。”

“呵……你搁这痴人说梦呢?你睁大狗眼好好看看那些兵力都用在了何途上?百姓皆是困苦,哪还能让某君再搜刮民脂民膏去应敌!”

“少说风凉话,主上再不堪,你也还在这城中,幕安城破,你能跑哪去?”

“主上?呵……他还真有情调,国都要破了,大婚还要如期举行。”

顾云斜此举算是将城中本便不满他之人搞得更不满了,让他们个个站在大街上捶胸顿足。

*

“大齐君上仍久卧病榻,梵允小姐不肯离开,定要在宫中照顾到大齐君上痊愈。”

一侍卫半跪于地,向上座提着酒壶的男子禀报着。

魏灼握了握拳,将手中的白玉酒壶扔了出去,本白净的面目此刻有些狰狞,胡茬肆意生长,他的眸色既冷漠又充满了挣扎,整个人仿佛一个矛盾体,“我都为她做了那么多,甚至打碎了底线,她为何……为何……”

说着,魏灼双手抱起头来,表情十分痛苦,嘴间呢喃着,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为什么……为什么呢,我甚至都背叛了听桉啊……我将林三运物去北暮的位置都告诉北枝月渡了,我……甚至还……拿着听桉给我的信物骗了袷容,这是报应吗……听桉……我错了吗……”

侍卫看了看一旁碎了一地的白玉,匍匐了头,不敢看魏灼此番模样。自从梵允小姐醒来得知了大齐君上情况后,不顾魏灼的阻拦也定要入宫。

自那时起,魏灼便每日饮酒作乐,精神恍惚。

只是,到底没人在意这是因为愧疚还是爱而不得。

“很大的火气啊……”

一着墨色鹤氅的人渐渐从暗中走出来,雪白的华发比凋零之雪还要净白两分,他移动中,指尖的古铃便摇荡出两分神秘两分幽邃。

“呵……国师大人来作何!”魏灼眯了眯眸,看着斗篷下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庞,那纯白之发也唯有他能驾驭得如此风华众生。

不过可惜了,上天给了他神只般的面庞,给了他玩弄天下的心智,却没给他平凡人的寿命,他到底是该死。

“明知故问。”北枝月渡轻挑眉头,唇畔掀起阵阵笑意,凤眸中荡漾着清华涟漪,比东风和润。

魏灼心中冷笑一声,北枝月渡是他见过最装之人,笑意如漾春风,实则不达眼底,实乃傲慢!遂他拍了拍衣裳,道:“这可并非我阳奉阴违,梵允不肯离开,我又有何办法?”

“段云逍的生死,我又有何办法呢?”北枝月渡的面容毫无波澜,抬步入上座,漫不经心的瞥过周遭,凤眸中还容着淡淡笑意。

魏灼闻言,握了握拳头,咬着牙笑问道:“国师为何不愿梵允留在大齐宫中呢,难道是怕了那宫中妃子吃醋伤神吗?”

“我西离公主便在宫中,自是受不得委屈。”北枝月渡神色淡淡,轻描淡写道。

“国师大人还真是高尚,恐怕此生都要站在那云端之上呢。”魏灼笑道。

“在我这,只有死人在生前需要让我把话说第二遍。”北枝月渡看着魏灼意味深长的面庞,轻轻拨弄着手间古铃,神色莫测。

“国师大人何必动真格的,梵允我会尽快接回来的。”

北枝月渡似笑非笑的看着魏灼,淡淡道:“来幕安前,我去了趟雾州,照亦的尸体此时已成白骨。”

魏灼听后脸色难看了些,他知道北枝月渡此话何意——背叛了顾听桉之人,再也回不去曾经了。他往后同顾听桉注定为敌。

“梵允小姐很可爱,不过她应该还不知段家之事吧?“北枝月渡看着魏灼的面色,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后站起身,轻轻扯了扯斗篷,慢条斯理地走出房门。

北枝月渡方抬步入门,一道暗影便出现在北枝月渡身旁,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北枝月渡看后,沉默了一会,淡淡对魏灼道:“不必了,她想留下,便留下吧。”

看着那袭无风而起的墨衣,魏灼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人,却又无能为力。北枝月渡永远那样神秘莫测、优雅清贵,完美的斯文笑意像是无懈可击,好似只要他轻笑一声,玩弄的便是天下人的命运。

这种压迫与畏惧感,让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只是在蜉蝣撼树。

魏灼还是忍不住在想,倘若他当初多给顾听桉一些信任,将事情直白的告诉他,或许如何也造就不了如今的困局。

顾听桉同北枝月渡注定王不见王,可惜那日他选择了北枝月渡。

“梵允……梵允……”魏灼低着布满血丝的眸,双手抱着头撞击着桌案,好似只有如此才能减免他内心的痛苦与煎熬。无数细碎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蓦然间,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北枝月渡曾经是故意选择的段家灭口,如今又执意让他将梵允接走,是为了什么呢?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魏灼的眸渐渐冷下来,面上挂上了一丝与平常不符的狠戾,“云一,去查那日上元节,北枝月渡做了何事。”

话落,暗中立即走出一人,恭敬回道:“是。”

魏灼看着方才北枝月渡跨过的门槛,外面一夜清幽,雪落中庭。他低声呢喃着,“西离国师从来不会出席无用之地……北枝月渡……你会有软肋吗……?”

……

“阿翡……你不开心吗?”顾云斜看着前方冷清沉吟的女子,那身上的孤清似溢开了来。他狭长幽深的眸中划过几丝晦暗,后勾唇一笑,“浮生若梦,我已令人拆了。”

江晏栖听后,只是淡淡颔首,容色漠然,“百姓会感谢主上。”

“呵……这可不像阿翡说出的话。始作俑者连弥补都算不上的改变,受害者又怎会感激呢?”

“主上倒是明清。”江晏栖听后轻轻挑眉,音色却是冷淡有余。

顾云斜凝着江晏栖面上的漠然,握了握手心,微不可查的吐出一口气,眉梢上挑,冷沉一笑,“近日幕安开战在即,不过是缺了银子才拆的浮生若梦罢了。那些百姓,不过蝼蚁,本君又岂会在意。”

江晏栖想到北枝月渡,忽垂了垂眸,淡淡道:“又起战事,终有败者。”

“阿翡,我不会输的。”顾云斜只勾唇一笑,不再多言。

……

不出数日,边关在一年半的平静下,又开始了战火纷飞。

没有人知道,这次的战场又会埋骨多少士兵。

顾云斜亲自领兵抗击大齐,他在临行前,去看了江晏栖。

那日,夜才刚刚降临,他进华清殿,江晏栖却已经睡了。

他上前将人给摇醒了,见女子平静的看着他,他好笑道:“装睡无用。”

“扰人清梦。”江晏栖虽然真的是装睡,但她还是淡淡道。

“本君要走了。”顾云斜不在意江晏栖的语气,他笑道。

江晏栖是油盐不进,“那主上还不走?”

顾云斜已经习惯江晏栖这副模样了,如今看着,他反而很喜欢她这样生动的一面,只要不是一潭死水便好,“好,本君走了——”

顾云斜边走边回头,一向冷沉的嗓音此刻倒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与玩笑,他嘱咐道:“宫外鱼龙混杂,阿翡别出宫,否则天高皇帝远,别怪本君不管你死活。”

“好。”江晏栖颔首,“主上快走吧,别让将士们久等。”

走到殿门口时,顾云斜又停了下来,玄衣在黯淡的夜空下像裹了一层阴影,话语却是嬉笑,“阿翡没祝本君平安归来。“

“希望主上平安归来。”江晏栖淡淡道。

话落,顾云斜终于又轻轻关上了殿门,他看着自一旁站回殿门旁的小宫女,嗓音又恢复了冷戾,“照顾好她。”

宫女诚惶诚恐,“念安姑娘一向不让她人进殿伺候。”

“那便在外面好好守着。”

顾云斜这一番话下来,那宫女愣是在江晏栖殿外守了一夜,第二天便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