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已扩大至半圆大小。
它与夜色融为一体,深邃得如同无底深渊,连皎洁的月光也无法逃脱其吸引力。
那裂缝宛如天幕上的巨大伤口,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神秘力量,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
……
竟然会找商会下手,他着实没有想到。
商会有朝中之人关照,一向行事无所顾忌,两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令他们狗咬狗,但这种情况他太乐于见到了。
刘岳林见其久不言语,急迫道:“眼下西城区已经血流成河,晚了就来不及了,还请救救家父。”
章远摇摇头,“你有所不知,我也只是个南城卫统领而已,说起来与那申存江平级,是管不到他的。”
刘岳林连忙道:“在下当时听到他们对话,那位申统领强抢商会的仓禀府库应是私自行事,章统领可以通报城主,救商会于水火。”
章远心里暗想,说不得申统领就是听柳城主命令行事,不过此时也不好多说,只摆摆手,“事情没你想的那般简单。”
刘岳林不解,“城主统辖全城,如今恰逢城中大乱,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章远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呵呵,那可未必。”
说完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向远处渗着红光的夜空。
这位小兄弟涉世未深,心思纯粹,乃是一位良善之人。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喜欢拔刀相助,看不得穷苦百姓受苦?
只可惜这世间人、世间事,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时间一长,不知不觉间也已随波逐流了。
“咱们这位柳城主可不是你想象之中的大善人,这些事你不必多管,先保住自己性命再说,等尘埃落定,总会有个结果的。”章远站在窗边,发出一声叹息,只是背着身子,让人看不到表情。
怎么可能不管?先不说自己的父亲,就算城中的普通百姓此刻也身处炼狱,动辄就会失去性命。
只是刘岳林已听出来对方不想管这些事情。
城中流民烧杀抢掠,西城商会血流成河,这些都不去管吗?就这样视人命如草芥,任其消亡?
他不明白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转眼间乱象四起,而且无人理会。
刘岳林此刻的心凉了半截,已全然不抱希望,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又能强求对方做什么呢?他暗暗自嘲。
刘岳林低着头,心里百味杂陈,呆呆地站在那里。
“来人。”
章远叫来侍卫,吩咐道:“带这位小兄弟下去休息吧。”
刘岳林抬头,略微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世道多了几分认知。
“多谢统领好意,不必了。”
说完便自己走了出去。
看到刘岳林的眼神,章远自是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并没有追究,只是心中泛起一阵索然。
他摆了摆手,示意侍卫跟上,而后缓缓地坐到椅子上……
匆匆走出南城卫所,刘岳林赶紧上马准备返回西城区,如今已彻底没了依仗,他心里反而坚定了几分。
“只能靠自己了……”
已过了这么长时间,不知情况怎么样了,他准备先回去看看,再谋定而后动。虽知此行乃是九死一生,但他说服不了自己苟全性命,弃父亲而不顾。
回到西城区后,刘岳林躲在暗处细细观察。
战斗已经结束,商会附近到处都是死尸,地面已经被鲜血侵染,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刺目的血红,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刘岳林心神俱震,倒吸了一口凉气,被这惨状刺激的头皮发麻。
他定了定神,继续观察。
只见士兵们正忙着往马车上运送粮食财物,根本无暇他顾,就这么任由尸体堆在那里。
他稍微松了口气,心神大定。
还好,士兵们正忙着运送财物,各个路口已经无人把守,自己小心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刘岳林在墙的阴影下小心腾挪,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到了自家宅院跟前。
门前街道空无一人,院门也紧闭着,看不到内里情况,不过看周围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他暗自庆幸。
他不敢上前敲门,官兵就在不远处的商会馆附近,万一被听到可就坏事了。
小心观察了一下四周,无人注意这边,他快速助跑过去翻墙而过,刚落进院里,就听到一声压抑的叫声。
“谁!”
刘岳林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道:“是我,是张管家吗?”
听到声音,几人从角落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是公子,公子回来了。”张管家喜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