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家村到石牌村，不过三四里路，倏尔便至。

石牌村中，家家户户都有光亮，四周田地里听取蛙声一片。

陈是非走到村口一家木楼前，踩着木梯，木板互相摩擦发出“嘎吱嘎吱”声，混合着脚踏木板“咚咚咚”的声响，以及楼下围栏里牲畜们此起彼伏的梦呓声，缓缓来到门外平台上。

“谁啊？”

“灵峰县来的。”

木楼坑坑洼洼的门框中央，一扇人脸大小的耳门慢慢打开，一点烛火光亮透出，里边一张黝黑发亮的老脸歪着打量外面。

“吱——吱——吱——”确认是人后，屋内响起一阵插销抽动的声音。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让出身位。

“有劳仙长了。”

“无妨。”

陈是非等人步入屋中，一股烟熏的味道扑鼻而来。

门厅右手边一间便是厨房，那里烟火缭绕，满是油污的灶台上方，悬挂着十数条颜色暗红带粉的五花肉。

显然是新近制作的。

“老人家夏天还做腊肉啊。”

吕布衣和鲁极发惊讶于陈是非见多识广，这种凡人生计都一清二楚。

不过，转念一想，谁不是从凡人过来的呢？哪有人一出生就自带修为的？

“吃不完放着坏，弄成腊肉能吃久点是一点。”

“也是……”

“老人家，村里话事的住哪啊？”

“你说村长啊，最亮，最大的那家就是。”

“您忙。”

“劳烦仙长了，招待不周……”

陈是非不动声色地出门去了。

鲁极发眼神复杂地望着陈是非的背影，纠结了好一会儿，终是没有开口。

刘胜岩皱着眉头陷入思索，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一道传音传来，吕布衣急不可耐道：“前辈，那肉！”

发完他就后悔了，这才意识到，情急之下自己竟做出如此无礼之举。

“别急，先去村长家。”

虽然回是这么回吕布衣的，但陈是非心里清楚，刚刚那老妇完完全全没有半点凡人见到仙人该有的敬畏感！

反而有漠视一切的淡然！

‘也许是人老了不在乎这些规规矩矩……但愿是我多心了，但愿吧……’

方才陈是非以镜观天地术搜查过，并无异样。

没走几步路，众人来到一座宽阔的三层实木楼房前。

“仙长来了！”

厅堂正对门外，一位满面愁容的中年男子见到陈是非四人后，脸上瞬间由忧转喜，极为明显。

他利索起身，整理了下麻布衣，快步走上前来。

“晚辈石申豪谢仙长顾命之恩！”说着便深深一揖，拜谢四人。

“举手之劳。”

执晚辈礼，当属修行中人。

说话间，屋内有“咚咚咚”脚踩木板的下楼声响起。

四人寻声望去，一位身形瘦削的耄耋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走来，后面跟着两位中年男子，四名少年，一名少女。

“老朽石井谦拜谢各位仙长！腿脚不便，还望海涵！”说着便微微弯腰，拱拱手点头致意，嗓音略显沙哑。

“拜谢仙长！”后方响起洪亮的混合声音。

刘胜岩有点诧异，这等乡野之地居然也有如此严明的家教。

“嗯。”

“申豪，还不请仙长上座。”

“无妨，两位死者何在？”陈是非直入主题，想去看看两位和法尸搏斗至死的村民。

“精血被都吸干了……唉，申豪，带四位仙长去祠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