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卞叔否认:“我师哥对我有恩。当年我欠赌债,差点被人打断腿…是他帮我还账,把我从小黑作坊里捞出来…”
“行。得了,忘恩负义白眼狼的故事,不想知道了。余生忏悔吧。”姚兵转身。
接着,卞叔又抛出一句堪比核爆的话:“我发现了他两个儿子在用慢毒…想一起害死他…”
三人同时转身。张大嘴巴。
卞叔笑:“你们猜,是怎么发现的?”
他接着道:“就是给你们治病的那个大夫…”
“姜是老的辣。他日常给我师哥看病,没多长时间就发现了…服了解药调理身体,我们还在商讨,儿子们的事情怎么办…”
落英奇怪:“那你和你师哥,不应该是一条战线的?”
“是啊…”卞叔目光空泛:“我师哥,可能也是这样以为的…”
寂落无声。
“自打他二儿子回来,他发昏似的以为他在外面赌。找绳子,把他捆在马圈柱子上,扬言要打断一条腿,就像当年我…骂他畜生…骂他怎不死在外面,反当累赘…完全不分青红皂白。”
“我只能认为,这些话是骂我的。只是二儿子出去经商赔光了回来,让他又想起这回事…”
“下药,可能是二儿子的主意吧。也可能两个一起…我不知道。那天在井边,我俩旧事重提。我说你有不满冲我来,打孩子干什么?他反骂是我误了他们父子感情…”
“孩子下药,他很懊恼。又不想怪罪孩子,迁怒在我身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样蒙人心智啊!我俩争执。最后他说,他就是讨厌‘一事无成’的人!不管什么原因…我当时一下子就恼了,怒火吞噬了所有的理智…”
“杀他,是临时起意…”卞叔做了个挥手的动作。他当时拿起井边捞水桶的木杆…
“我什么都想好了。去让大夫作证,反正孩子曾经有想杀他的念头是实情…也就是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指着后院说你们是好人,不懂这里规矩,怕要被诬陷了…哎…”
往后,什么都不重要了。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如果不是这场意外,他精心策划的局应该会成功。等到两个儿子都被以杀夫之罪正法,店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他手里了。
“我们这‘铸巧’之域,会弄机巧才是人上人。而做饭的,就只是做饭的…我师哥在学艺的时候就优于我,成了我师父最看重的徒弟,而我自从屡次考教不合格,就在厨房混迹至终。”
一生。
“你们,就是神派来的使者吧…这辆烧不化的马车,还有人间没有的水和食物…甘美…”
“你要是非这么想…”姚兵捏一捏左手的矿泉水瓶子:“呵呵,确实,农夫山泉和…”
再看看旧面包:“泔水。”
“把我的罪孽,告诉神吧。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到我的故土上,等候天谴…告诉你们这些之后,我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
卞叔将双手合十,在落英他们面前,对着天空一拜再拜。
天谴…难道,那天晚上掉落下来的火焰,是天谴?
“让他走?”姚兵问落英。
可不管落英是否回答,卞叔已经开始徒步下山。
走出十几步,他转身:“几位使者,请问神是不是还没决定是否放弃我们?…”
“我…这一生过完了。一事无成。可除了最后杀我师兄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后悔。我总感觉,即使让我重新来一次,我还是做出这样的事…”
“我们的国度仰赖您的恩赐,繁荣至今。可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