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出门在外(1 / 1)半生坎坷途首页

1958年阴历6月17,骄阳似火,闷热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让人喘不过气来。这天一大早,我们告别了爷爷奶奶全村老少爷们,从镇子坐上公共汽车前往益都(现在的青州市)聚结,那里有移民工专列等着我们,我是第一次出远门,看见什么都感到新鲜。

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车,终于到了BJ站,我们随着潮水般的人流涌向出站口。娘一手拎着包袱一手紧紧拉着我,生怕我瞎跑,淹没在人群中,领队的王领导不停的向人群里喊话:

“乡亲们,大家排好队,带好自己的孩子和行李,出站向左拐,进候车厅西边的餐厅吃饭。”我们随着人流涌进了BJ站候车大厅西边的餐厅,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房子,这能聚集多少人啊!餐厅的大圆桌上都放着一个大盆,一框馒头,大盆里盛着大烩菜,有豆角、粉条和猪肉。领队招呼大家取出自己随身带来的碗、盆等,自己盛饭菜,吃多少盛多少,不许浪费。我在家时也不记得吃过这么香的饭菜,爹用大缸子端着菜,筷子上叉着两串馒头,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这是离开家乡的第一顿饭。我三下五除二吃饱后就跑出来,看到候车大厅比餐厅更大,里面还有许多人,他们扶着栏杆往下看,从下面不停的有人通过一种一层一层的东西上去,那是当时BJ站独有的电梯,我也就混在人群里上了电梯,突然听到有人喊到小孩子别上,说是迟那是快,一个看电梯的服务员急忙跑上电梯,抱起我就往下跑,由于电梯上行他又抱着我跑了一会儿才跑下来,这时爹娘和姐姐也都背着东西从餐厅出来见此情景,边向服务员道歉边拍打着我的头说“这孩子一眼看不见你就跑出来撒野,”服务员一脸严肃的教训着我们。这孩子连鞋都不穿,万一让电梯夹住脚怎么办,好好看管”我这才发现我与众不同之处,我好像从小就没怎么穿过鞋,娘赶忙解开包袱,拿出给我做的布底鞋,这双鞋做起好长时间了,因为太大所以从未穿过,今儿穿上它也觉得很不自在,不如光脚丫舒服。

由于连雨天,京兰铁路线集宁段有险情,我们走了三天三夜,总算到达BT市东河区一所放了假的学校里,暂住了下来,十几天里,移民收容所里每天在学校的大食堂里给我们这些移民做大米、麋米的混合饭,炖羊骨架,每次开饭,以户为单位,用笸箩往各处打饭,混米饭上浇上羊骨架汤,赶到家就把汤漏的差不多了,经汤泡过的混米饭吃起来很香,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味道,再做起来虽然米比那时的好、肉比那时的鲜,可怎么也做不出那时候的味道了,这可能就是人们早就说的人在福中不知福吧。

我们在移民收容所里住了近半个月时间,此期间有领导来看望过几次,问寒问暖并问几口人、什么文化程度,有几次还做了简单的笔试,后来才知道,我们这批移民,主要是兴建包头钢铁公司招工人,也就是现在的包头昆区,但是我爹娘都是旧社会过来的,没读过书,不能胜任,同村出来的李庆贵叔一家就留下来,在包头矿务局学校当了一名总务。

七月初的一天又有领导找爹谈话,寻问想不想到牧区,或是到乌达煤矿,如果两者都不愿去,国家负责给拿路费返回原籍,爹和娘权衡再三,还是到牧区,就是现在的内蒙古乌拉特大草原,当时的大草原确实像作家描述的那样,天苍苍、野莽莽风吹草低现牛羊,给我的印象中,不但是现牛羊,更多的是野黄羊、野兔、狐狸和成群的狼,那时的草原,野生动物大大超过家禽、家畜,冬天大雪地,野黄羊不管有多少都是头尾相随走着一条小路,有时侯从太阳一出来就看见门前坡上走过黄羊,直到太阳落山天黑的看不见了也过不完,它们走过的小路,几年都不长草,大概这就是草原上羊肠小道的所在吧。

一九五八年七月初五,前来接送我们的卡车停到了移民住所的门口,领导招呼着下边的移民上车,我还在睡梦中被娘叫醒,今天正是我5周岁的生日,娘见我睡朦胧的样子,花了一毛钱给我买了一个月饼和一支冰棍,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冰棍又凉又甜,把姐姐看的直流口水,上午九点我们坐的大卡车从包头出发了,那天风很大,卡车上都搭了凡布棚,只能从后边看到陆续行走在盘山土路的七辆大卡车,每车上有二十多口人,那时候的农民都很少见汽车,更别说坐了,又加上道路崎岖不平,大多数的人都晕车,他们没法向车外吐,直接吐在车厢里,吐在行李上,更有胜者直接摘下毡帽吐在里面,双手捧着,随着车摇不停往外浅,车里的空气异常难闻一开始我还很自在,被这样的环境所感染,不多会儿我也不情愿的吐出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吃下的月饼和冰棍。

车越走越冷车外也越慌凉,不停的有车叉往别的路.第二天下午,我们一行两辆车总算停在了一个边防检查站处,有人喊到了,前边没有车能走的路了,我们陆续下了车,检查站有几间土房,有人还提前为我们烧好了热炕.我们七户40多口人就挤在这几间小土屋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分别由前来接我们的嘎查领导,各自分到了各个嘎查,我们一路两户,我和爹娘姐四口人和我的表姑家也是四口人,表姑父郝继祥表姑及一双儿子,哥哥庆阳长我一岁弟弟庆元小我两岁,不过表姑当时挺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很艰难,就这样我们两家八口人被带到了离检查站40里外的一座名叫道拉旗庙上住了下来。

初来乍到,不说别的与蒙古人交流是一点也谈不上.幸亏接我们时领导就带着一位47年就奔波于包头与草原之间做皮毛生意的毛毛匠张万正,他已经奔波多年,也已在此落户,我们称他为老皮匠,经他翻译,嘎查里给我们送来了木料,我们两家打土坯盖起了两处小院落,七月二十六我表姑就生下了一个小女孩,就是她后来尽成了我第二任结发妻子,也是我三个女儿的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