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妇人声音颤抖,胆气却着实不小,居然还敢靠近窝棚。
对方既然口口声声“并非妖邪”,又是女流弱质,呼啸的寒风一衬,就显得是甚为可怜。
苏闲原本抽出半截的长刀又无声的滑退,重新插入了刀架之上。
“汝且稍等。”左右伸手一摸,胡乱套上了一套贴身长衣,再裹着了软毛细绒的皮坎肩,这就下了地,光着脚,到了营帐边上。
一弹指,一道绿色流光入地,整个窝棚里布下了“鬼遮眼”阵法;这才解开了系着门帘的扣索,掀开营帐的门帘,向外看去。
屋内的光线洒向外面,黑漆漆的地面照出一片雪白来,晃得对面的人眼睛微微一眯。
苏闲借此机会,也运使神通定睛看去:果然是个真真正正的人类,倒是没有虚言。
炭火红光照射之下,一个美貌妖娩的年青妇人在风雪里无助的站着。衣衫虽然厚实,奈何风雪更大,身子骨还是微微打着晃,浑身发抖,耳朵尖和鼻尖都冻得有点发红了。
“诶。”
苏闲一时也就强行按捺住了起床气,眉头略松,便叹了口气。
让了让,把窝棚的门口让了出来,道:“对面的小娘子,风雪甚大,汝有何要说的,都先进得吾营帐来罢。”
一番话倒是说得光明磊落的,对面的妇人也就硬着头皮一脚跨了进来。身后苏闲利落的扣紧了门帘,风雪声顿时消失,营帐内一下子又恢复了融融暖意。
“啊!”便是一声失声惊呼,那少妇前几步还迈得稳当,走着走着脚下步伐就失了准头,斜斜一歪,跌倒在了地面上。
却是为何?
原来,苏闲始终没有放松警惕,那“鬼遮眼”阵法一直是运转着的,女子入了营帐,自也就一步踏入了阵法之中!
女子在小小的窝棚走了不到四五步,居然发现小小的窝棚在视野里变成了一片极为空旷的空间,竟然是怎么走也走不到边了。
原本的营帐门帘,门侧千户大人都一下子消失无踪,又惊又怕,这才腿一软,跌落地面。
就听见清朗镇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好了,此间不冷,汝可稍安。且将来意清楚道出便是!”
这声音到也还是那千户大人的,周遭也是热气腾腾,好生暖和,驱散了侵入衣裙内的寒意;妇人的心就略微安定了点。
女子定了定神,舔了舔唇角,润了润喉咙,怯生生的道:“好教将军知晓,前半夜里,妾身之夫孙某遣我两子作祟,不料俱为将军所擒,未知大人施展的是何等神术,若是能术下留人,民妇乞大人垂怜,放归妾身之夫性命。”
苏闲一愣,这人数上有点出入啊,于是,就问道:“前半夜里过来的是三个纸人而已,你家既然是两子作祟,这数目对不上啊。想来是在别处做乱失了风,小娘子不如再去别家问问吧。”
那妇人听得是三纸人,眼角就泪水涟涟,哽咽再三,才又颤声道:“正是三人。妾身之夫便是施那‘纸甲马’术法之人。他独自做邪祟还嫌不足,便勾摄了自己及两儿之魂魄,皆附纸人而来。”
苏闲不置可否,女子听不到回应之声,心头更慌了,接着道:“此刻现有三尸在家,已然气息冥渺,若是再有耽搁,过了鸡鸣,纸人不能复转,则魂魄不继,便不能复生矣。”
苏闲好奇心起,想到一个疑点,就问道:“汝一妇道人家,何以能寻到此地的?”
那女子连连叩首,对着四面八方团团下拜,就又再三哀告:“家中男人化纸人后,乃是遣马匹而至;妾身初见事端,即沿着雪地马蹄印记,一路寻至此间。奈何足下无速,追赶不及,这才姗姗来迟。还请千户大人莫恼。”
“如此说来,你家丈夫可是使得一杆黄金拒马长精枪?”
“便是。”
“你家两子又是使得何等兵器?”
“是两柄好大的雪花烂银斧,也是少见的兵刃。”妇人老老实实的答道。
苏闲捻了捻下巴上精心梳理过的一绺长须,点了点头:“嗯。倒是丝丝入扣,合情合理。”
想到点事,直接发问:“你家夫君,对了,便是那孙某。他全名为何?又是为甚要作对于本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