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父说:“建国,看到了吧,这房子你不能留。”
“好了,听三姐夫的。”
“那不行。”大爷又开始炸刺儿,一边用眼睛看着队长,意思是让他说句话。
队长是大爷的大舅子,大娘的亲哥。亲戚向着亲戚是应该的,可队长却无动于衷,跟没看见似的,他慢条斯理地说:“建民啊,我管你叫声妹夫,你说你干的是啥事儿啊,你要再这样我也不管了,你们人脑袋打出狗脑袋也不管,大不了经官。”
大爷的精气神儿一下子就蔫了,他本指望着大舅哥能给自己撑腰,没想到会是这样。
见没人说啥,三姑父就又说:“我昨天问了问这个房子的价钱大约能卖一千多块钱,现在作价六百块,亲属不准买,两方式(指其他人)的谁最快拿来这六百块钱就是谁的。”
这个很有意思,在场的人没几个,能拿出钱的,更没几个。
大爷的眼睛又看向了队长,他本来就穷,这次发送奶奶,也是咬着牙,连吹喇叭的都没雇,也是真没钱吧。估计想的是能把这旧房拿下也算值。
队长说:“按说这房子我也想买,我现在回家也能拿来钱,但我是他的大舅哥。”
一指大爷,“为免得别人说闲话,我不要了。”大爷气得一跺脚,出去了。
后院的关大爷一看没人吱声了才说:“咱们邻居一场,本来我也不想要,怕伤了和气,但这个位置太好了,嗯,跟我前后院,正好老二关奎也该立门户了,我再加两百,我给八百,这房子我要了。”说完回家拿钱,前后院很近,很快就回来了,把钱放在炕上,这事儿就敲定了。
自此,大爷的希望全都破灭,跟关大爷家的仇也做下了,再也没有来往。
其实关大爷是个热心肠的人,是来当和事佬,帮说和的,屯里口碑也不错。
就因为这件事算是得罪人了,后来听说他家的苞米被人用镰刀给砍倒了一大片,都怀疑是大爷干的,又苦于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
关大爷说:“是我们占了便宜,惹着了人家,他要是这样出了气,也值了。”
第二天三姑父和三姑便领着爷爷去哈尔滨,爸爸赶着马车送到乡里坐汽车。
临上车,爸爸给三姑父偷塞了五百块钱,三姑父啥也没说就收下了。爷爷依然非常淡定,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小窝。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高超问妈妈:“你不是特别恨奶奶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哭?”
“恨是恨,她的坏我永远忘不掉,可那也是个人啊,说没就没了。”
高超知道妈妈已经释怀了,她们之间的矛盾根源是经济的贫穷,思想的狭隘,而这一切都因为一方的离去而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