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寔答道,“蒙陛下护佑挂念,臣阿耶身体尚且康健!上次来信,言道,一饭能食斗米。”
司马炽哈哈笑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但三遗矢!”
“安逊,朕非赵悼襄王,汝勿虑也!”
张寔立马道,“臣不敢!”
司马炽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张公之凉州,保境安民,实乃朕之肱骨!朕安能自断肱骨?”
“安逊,汝说,是此理么?”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然,天下辈,又有几人能安心朕有肱骨?”
“张公年老,一旦有疾,不能治事。安逊以为,此时凉州会继续安稳么?”
此言一出,早已冷汗直冒的张寔,更加心惧。陛下何意?
最后,司马炽道,“凉州安稳,是朕需要的!”
“张公做的不错!”
说着,校场传来一声欢呼。
司马炽将目光看向校场。
校场开始了新的训练方式。
两兵士骑马追驰,互相干扰,然后在其间弯弓射靶。以十箭为数,中多者胜。
两人你来我往,相当精彩。才开始都不相上下,但到最后,快要到了十箭。
突然,一马体力不支,马蹄落时,有些弯曲踏空。
踉跄之下,马匹嘶声哀鸣,扑倒在地。
突遭意外惊变,训练立即被叫停。一群人连忙跑过去救援。
司马炽扭头朝张寔叹道,“安逊,老马惜哉!”
张寔闻言,似乎品味出其他含义,浑身紧跟着一颤。不禁抬头看向司马炽。
他正迎上司马炽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去。
“张将军,汝上次上表,朕前些时日翻到了。有时间,再上一个罢!”
最后,他只听陛下这么说道。
陛下说完,就招呼左右,朝校场走过去。似乎要去看受伤的兵士。
张寔愣神之间,已落在最后面。
梁芬父子经过他时,梁芬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温和笑了笑。
回到宫中。
司马炽单独与梁芬父子见面。也是第一次,与大舅子闲谈。
张寔的表现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一开始,警惕性很强。但现在,恐怕已经很彷徨了。
他也想通了。没必要与张寔太过婉转。二者身份太过不对等。
东拉西扯,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现在的张寔,只是个骁骑将军。不是以后的前凉王。甚至凉州都还未去过,没有直观过他父亲张轨在凉州的威势。
司马炽紧接着跟大舅子梁萱说了此事。
梁萱欣然应命,面上全是喜色,跃跃欲试。
司马炽见他如此,开口告诫道,“阿兄去了凉州,定要对张凉州执礼谦逊,绝不可鲁莽行事!”
梁萱闻言,脸色一整,赶紧答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重托!”
司马炽点点头,“最重要的即是两点,粮食和兵马!”
“我方言的北宫纯,是一员好将!到时让他带着凉州兵马来洛。军事上,皆听从他的安排。”
“他到了洛阳,我会给予重用!”
梁萱边听边点头。
“另外,若听闻其他勇猛之士,也可带上。不管出身,若寒微更好。大族之身,恐怕会犹豫长途跋涉到此。”
见梁萱态度很好,司马炽逐渐放心。又将一些细节,与他交流。
司马炽当初还有个打算,就是派祖逖前往凉州,带这些兵马。有一路磨合,到了洛阳,正好可以用。
但一想到,邺城事变,迫在眉睫。凉州路途遥远,到时祖逖不一定能赶回。
祖逖留在洛阳,兴许会更好些。
接下来,骁骑将军、游击将军都要拿下。
就不知道司马越那边会不会有反应。
一切安排妥当。
但等到张寔的上表姗姗来迟的时候,并州那边又传来音信。
并州刺史刘琨已抵达晋阳。
紧接着,上党郡守刘惇急奏:匈奴朝晋阳派遣一支大军,似有围攻晋阳之势!
朝堂顿时又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