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的上书固然让人感动,但其要求却让朝堂不敢动。
“谷五百万斛、绢五百万匹、绵五百万斤!”
“这刘越石疯了么!”
朝臣议论纷纷。
司马炽也是苦笑。刘琨真是狮子大开口。如今这朝中,哪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
其实众人也都知道,这些东西只是乍一听很多。但若用来平定刘渊势力,其实并不算多。反而是相当少。
但司马越会同意吗?不可能的。
司马越不可能为了一个并州,就拿出这么多物料。
司马炽没有再关心争吵。
最后能拿出多少,就看司马越的决定。刘琨目前是他的人,他不可能不给予支持。而且还有刘舆在。
而司马炽,在次日,于东堂接见了一人。
前豫章王从事中郎,姓祖名逖,字士稚。年四十二,生于泰始元年,与帝国同岁。是年武帝受禅立国。
“士稚来了?坐!”
司马炽招呼着祖逖。
祖逖似乎才回过神,连忙见礼,“拜见陛下!”
他现在仅仅只是个白身,声名也不算高。所以他到现在还有点懵,不知道陛下怎么突然召见自己。
刚才进堂,不自觉多看了几眼陛下,以至于差点失仪。
司马炽也在观察这個历史传奇人物。
相比原身记忆中那个祖逖,仿佛又老了好多。
跟原身记忆中刘琨的意气风发,只大了四岁的祖逖,精神也显得格外消沉萎靡。
他不是高大威猛,反而有些干瘦。不惑之年的老态格外明显,鬓发已斑白了半数,眼神浑浊低沉。
只有声音,还余留些中气。但语气并没有亲近,乃至巴结,只是简单的客套,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不是历史证明,司马炽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明显老年状态的祖逖,日后会博出那番声名。
危难之中,方见真英雄本色!
可惜那时的祖逖更老了,又不逢明主。最后,遗憾而终。
现在有这个机会,司马炽不想等到以后,英雄暮年。
因为历史滤镜,祖逖是他在这个时代,最想招揽的人,没有之一。
现在,有这个时机,他该出手了!
司马炽开口道,“士稚,一别经年,闻君母丧,还请节哀!”
祖逖赶紧起身一揖,一本一眼拜谢,“逖叩谢陛下关心!”
司马炽没在意他的反应。
其实两人关系确实不熟。祖逖虽做过豫章王下吏。但那时的原身,一心闭门索居,钻经研史,以求明哲保身,并不关心政务。
王国的下吏一般有两种征召方式,一个是王自己征辟,一个是朝廷帮助任命。祖逖那时是属于后者。
时隔这么多年,二人再见,祖逖的反应,也正常。
司马炽没有多言。他拿起几案上的文书,起身走到祖逖的面前,将文书递给他,笑道,“看看!刘并州的文书。”
祖逖脸上愕然一闪而逝,双手接过文书。
司马炽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重新坐下。示意祖逖请便,祖逖才翻看文书起来。
司马炽静静看着。
跟已为一方大员的刘琨相比,如今的祖逖仍是名不见经传。他的履历也很薄。
其出身冀州范阳祖氏,属于地方豪强大族。
其少孤,同父兄弟共六人,皆为母所养。少时不好读书,长成才发奋。
后侨居司州阳平郡,年三十时,与同州比他小四岁的刘琨,同为司州主簿。
“闻鸡起舞”的典故,就是发生于此。
王乱之后,祖逖也辗转各方势力。
齐王囧时,征辟其为大司马掾属(司马冏为大司马)。
长沙王乂时,其为骠骑祭酒,升主簿(司马乂为骠骑将军),最后官至太子中舍人(此时太子为司马覃),第六品。
仕途的最后一站,是豫章王从事中郎。
司马越挟惠帝东征邺城的司马颖时,原身、祖逖都跟随,最终大军在荡阴大败。司马越逃回东海国。原身跟着惠帝,辗转,最后去了长安。
祖逖则自此辞官。
东西双王对峙时,范阳王虓、高密王略、平昌公模都接连征召,但都被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