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的服饰,重宽袍长袖,褒衣博带,又秉承东汉的繁华、奢丽。
古装穿起来,繁琐,司马炽真不习惯。
好在冬苮的手脚麻利,很快就将司马炽收拾整齐。
穿好正衣,她又拎来一套狐裘,要给他套上。
因为要见客,怕他觉得失仪。边穿边解释道,“缪中庶子兄弟都不是外人。阿郎还在病着,穿暖点,别再冻着。”
“我省的。”司马炽含笑回答。任她施为。
这是一位好姑娘!
看着眼前的美好,司马炽心中,在感叹。
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五年。
一旦历史上的永嘉之乱,不能阻止。一切美好,都将定格!这样的女子,所遭遇的灾难可想而知。
公卿贵女,将是最悲惨的一群!
司马炽要接受自己就是司马炽的既成事实。
他必须改变未来!
打开门,一股清冷空气迎面扑来。
张口就被灌了一口凉气,司马炽没忍住,呛地咳起来。
冬苮连忙抚上他的后背,又给他把狐裘紧了紧。
“不要紧,等孤王回来。”
司马炽温声说道。
“嗯。”软软的鼻音,乖巧的回应。
将近正厅,有些安静。并没有听到话语声。
司马炽有些奇怪。
按理说,王延现在应该在替他招呼缪氏兄弟。
王延除了私亲是王舅,官面上也是王友,这是理应之职责。
缪氏兄弟,一个是太弟中庶子,一个曾是太弟左卫率。
虽说一個隶属豫章王体系,一个隶属东宫体系,但三人毫无疑问,都算是司马炽的臣属、亲近心腹。
这自然也不是三人初识。司马炽穿来这几日,缪氏兄弟已然拜见数回。
久经宦海的三人,就算没话找话,敷衍,也不该出现这种冷场没话说的场面。
是什么让三人沉默无言?
司马炽心中的疑虑顿时升级。那个浅浅浮现的念头,又浮出来。
他加快并加重脚步。
入了厅,三人已离席起身。
除了王延,两个三四十许年纪的人,就是缪氏兄弟。
司马炽一眼扫过,将三人神情姿态尽收眼底。
看情况,果然,三人是没有多交谈。
厅内,气氛冷淡。
缪氏兄弟神色确实焦虑,带着些不安。王延则心神不宁,情绪不稳显得更严重。
他们已经说了事情?
司马炽马上否定:应该不会。
如果确切是足够影响重大的事情,缪氏兄弟不会越过自己这个正主,先跟王延说。王延的身份,还不够。
而且如果王延得知,肯定早就坐不住,找他告知了。
也正是没有说,王延才胡思乱想。致使三人在厅中冷场。
司马炽心下不由感叹,这个舅舅管家还可以,但这心态,其他事情就很难托付了。
他按下心思,率先打起招呼,笑容满面,“宣则兄,休祖兄,今日怎来得如此早?”
宣则是缪播的字,休祖是缪胤。
“殿下!”
二人似乎才想起要拜见,急忙见礼。
司马炽摆摆手,招呼他们坐下。
缪播还耐得住,回席坐好。缪胤有点急,还没坐下,又要站起来。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看看兄长,又看看司马炽,似乎要催促兄长快说些什么。
“宣则,休祖兄何做此态?”
一旁侍女给司马炽端上一杯酪浆。于是端起,抿了口,朝缪播笑问。
唔,味道还是很奇怪。
皱眉看了眼酪浆,轻轻放下。再看了看三人席上,也都有一杯。
这是一种奶制品。
自东汉以来,北地中原受胡风影响很大,食肉饮酪,本是胡人习惯,目前则十分盛行中原。
酪,更是如今显贵之家,待客常备饮品,居“五饮”之上。根据口味,有甜乳、酸乳,根据需要,还有干酪、漉酪等,可以长久保存。
缪播看缪胤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沉声道,“殿下,确实是有大事要禀!”
说完,没继续。
司马炽眉目一扫,朝守在席前伺候的侍女们道,“尔等且先下去!”
又对王延说道,“阿舅,劳烦汝守在门外,莫让人靠近!”
王延“诺”了一声,赶紧驱赶侍女、门卫、门婢等闲杂人。
等人走完,又见王延守好门。缪播探起身,离得近些,方才小声说道,“殿下,夜里,帝患急疾!”
司马炽看他突然离得近,眼皮子有点跳,忍着没反应。
若不是记忆里知道他兄弟二人与司马炽亲厚,还真怕他下一刻掏出一把刀,把自己刺了。
然后就听到他的话,顿时瞳孔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