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走出第一步。”李奇楠不用多说，郑源明白他话里含义。

“倒是你，怎么也在这儿？”

“家母答应借出月湖制香炉供人赏鉴，我只是跑腿的。”

“以前看到的那个？”郑源想起他曾经拿着香炉找上门的场景。

“你记忆力很好，”

“谢谢夸奖。”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声抱歉。”郑源突然想起，之前部落格里流传的偷拍照片，一直想转达歉意，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酒馆。

“没事，第二天我就飞大陆了，对我没有影响。”

“那就好，我生怕影响到你，如果太太误会了，我可以解释的。”

李奇楠亮出左手，“鄙人，未婚。”

“哦，那就好，那就好，”郑源长舒一口气，随后觉得这话不对，说得好像对方找不到老婆似的，赶紧找补，“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抱歉。”

郑源转移话题，“你现在大陆工作吗？”

“嗯，那边办了厂，去了好几年了。”

“大陆对T市投资支持力度很大，这几年那边经济速度很快，发展空间很广阔。”

李奇楠正要说什么，眼见沈亚青上台准备讲话，两人收住话，郑源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沈亚青先是对今天的聚会表示一番感谢，能够前来的都是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深厚情感，也是一个分享切磋的机会。

沈亚青首当其冲，开篇讲解了中国戏剧进程，从神话时代的《战蚩尤》、《五花洞》，到汉代的《连环计》、《蔡文姬》，唐朝的《紫钗记》、《红鬃烈马》，顺着时间轴娓娓道来，最后以T市的歌仔戏收尾。沈亚青的母亲本就是戏剧大家，她从小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是信手拈来。

郑源听得很认真，第一次见青姐台上的样子，原来，人真的热爱的时候，眼里的光是遮掩不住的闪耀。

说是展演，其实也是交流，各展所长，相互学习的过程。

丁有安关掉手机，第一次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小声嘀咕，“文化人果然不一样，不是我这种只知道赚钱的满身铜臭味。以后啊，我一定要让我们家小汪多学习学习。”

“算了吧，小汪还小，你可别逼太狠了。”

“有老汪在，不怕。”丁有安丢给她一个我有靠山我才不怕的眼神。

受不了她撒狗粮的模样，郑源扭头不理，专心听讲。

郑源被排在了最后，上场时，台下嗡嗡声四起，有人不知上台这位是谁，有人认出她来，大概奇怪着这样的活动，一个女明星来干嘛。

郑源不为所动，照常坐下，打开丁有安抱了一路的木箱。

今天，她要展演的，是隔火熏香。

隔火熏香，唐代已有，宋代成熟，不直接烧香品，而是以炭饼作为热源，在炭火上放置银片、瓷片等隔热材料，然后置香，以热力徐徐加热香品。这种方法，香味更加舒缓绵长。陆游所著《焚香赋》里曾说道，“既卷舒而缥缈，复聚散而轮囷”。

摆上香席，请出香炉、香巾、炭盒、羽扫等物后，香巾对折、对折、再三折，台下声音没去，见了她这般行事，但凡有点眼力的也知道，行事非一日之功。

郑源请出香炭，点燃一端后放在炭架燃烧，趁着香炭逐渐燃起的空隙，整理香灰。先以将侧灰压将炉内香灰理正压平后，从中间轻轻插下，将香灰拨向两边。此时，香炭刚好，将香炭夹入刚刚开好的炭孔里，用香灰薄薄覆上，夹起银质隔片，放于香炭上方后，放上一丸胜兰香。

全场静谧无声，眼观鼻嗅。

刚开始，烟味成形，香味隐隐约约，慢慢的，鼻尖浅浅有味，似有非有，挠人。烟气渐渐成形，烟雾腾挪缥缈，香味清透入鼻，直上眉间，婉转间，兰花香味袭来。

丁有安坐在台下，从郑源上台开始就揪起心，生怕出意外。见她一套动作，不急不缓，行云流水，丁有安默默想，稳了。这才放下心来，感受品香。虽然觉得流程繁琐太急人，但鼻端嗅到香气时，不得不感叹，还得是古人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