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张同知,下官有所冲撞,望大人海谅。下官正打算向知府大人报告。”
原来是李运一心想着方才送达来的通报,走的太急,竟与刚从门洞走出的张合撞到了一起。
州府之所,同知通常有三四人之多,张合便是其中之一。
“无妨无妨,李文书欲向知府大人通报何处之事?”
“回大人,乃是广陵镇递上的急报。上面说足有一千余难民逃至广陵镇,其主官不知何为,特请我青州派出知事协助处理此事。”
“哦,竟有此事?”张合眼神变得逐渐耐人寻味起来。
“此事绝实属实,且是广陵镇镇令方才送达的加急函报。”
“正好本官也要去与知府大人协商难民事宜,如此我一齐汇报即可。把那加急的文书给我罢。”
“下官遵示。”
张合拿到那份文书,并没有向王玮汇报,反而是回了自己的办公处。
“这广陵镇镇令差点坏了大事,若广陵镇和寿光县同时出现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难民,王玮这厮定然会心生多疑,到时若派出巡抚或知事,定然会对我等的计划造成极大干扰。”
张合面带冷笑的将这份文书折叠几次,放进了位于书桌内的一间秘阁里,预计散衙后再另作处理。
张合在府衙内并不如何受到王玮的重用,与下级的关系处理的也不甚很好,其原因就在于他奸诈的性格与眼中时不时露出的令人不安的寒芒——正如此时一样。
此时,正在酒楼的姜秉文看着面前的二人吃净了盘内的最后一块肉皮,还显得意犹未尽。
此时的桌上已剩一片狼藉,所有的菜碟无一例外都只剩下了菜汤,通通被吃的一干二净。
“不知二位吃的可好否?”
“很好很好,极其好,多谢姜大人款待。”对面二人齐齐回答道。
“不知这些饭食可还够吃,不如再添上几盘菜如何?”
姜秉文看见对面一人明显有些犹豫,但韩群之急忙答道:“足矣足矣,不必将大人多在破费。”
“老韩,你懂了什么,老是揣着一副明白人的样子。姜大人一番好意,岂容你随意辜负?姜大人请再上几份菜品可好?”
听到韩群之婉拒,对面那先前犹豫的汉子也不再揣着,急忙出声否决道。
“哈哈哈,这兄弟着实是坦荡人,不知阁下姓甚名何。”姜秉文兴趣大起,如此风趣的汉子除去张大仓,这却是第一个。
“回大人话,在下姓项名韵,先前乃是济南府巡检。”那汉子坐着行江湖礼,闷声闷气的说道。
“二位原先皆是济南府官吏,却缘何沦落为流民迁徙于此?”
“唉,姜大人有所不知,济南府连年受灾却毫无降减税免疫之举,反而连年加大税收,治下民不聊生,迁徙者有之,但更多的是敢怒而不敢言。”坐在一旁的韩群之听闻姜秉文询问,便回道。
“当时我正任济南府照磨,掌管磨刊和验收粮草的审计工作。随后发现不少官员都有中饱私囊,撷取税粮的行为,我便将此事上报给堂官,结果堂官反而非但不管,反而告我污蔑,将我革去了官职。
我也缘此沦落成了一介庶民。而我身边的项韵兄弟,原先乃是济南府巡检,就因得罪了官家子弟而被革去了官职,沦为白身。”说到这儿,那汉子项韵也不免摇头叹息。
“又逢今年大旱,加之疫疾肆虐,那济南府反而还要再加税收,我等百姓在济南府着实无活路可寻,便想着率领身边的乡亲们迁徙到他地,寻个活路的法子。这才到了姜大人的治所。”
姜秉文听着面前韩群之的叙述,心中悲愤交加。如今,大明王朝内忧外患,而些许官员依然还还沉寂在个人的贪欲之中,而有志之士不是隐居于田野,便是徘徊于底层官吏之中,难有出头之日。
“二位着实是忠义之士,我身为朝廷官员,断然不会让百姓多受苦难,我今日便赶回县衙商议有关这些百姓的事项。还请二位回去后安抚民心,莫要引发骚乱。”
“谢大人大恩!”听到姜秉文肯定的回复,韩群之与项韵皆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急忙行礼答谢。
但姜秉文的内心却并不平缓,他知道如今寿光县绝无能力安置如此多的流民,但他依然希望寻求一个能够救这些百姓性命的解决方案。
与此同时,董戚也已然绕路到从南城门进入寿光县,并且在城门附近寻了个驿站住下。
“大人,可否需要在下去县衙递上名刺?”
“不必,现如今县令定然正焦头烂额的处理城外流民之事,我等还是暂且不要为他添乱,待此事风波过去在与其交涉也不晚。”
随即他心头一动,说道:“不过此事还是要向王知府通报一声才好,毕竟现在的大明可并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