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冷声道:“离辟邪司规定的期限还有七天,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找不到那邪道?怎么,谢麟,你跟他通风报信了?”
“哇噢,勾结邪道,好大的罪名啊!许大公子既然这么怀疑,不然把我捉拿归案了吧。”
谢麟佯装害怕,伸出两手,握拳抵在一起。
“不过你可得找出人证物证,还得是铁证,这样才能让我这个秦州牧之子下狱。不然,我可是要告你诽谤的。到时,非让你给我登报赔礼道歉不可!”
许平眼神一冷,不待说些什么,那个仙人脸便开口了。
“咦?据我所知,凡诬告人笞罪者,加所诬罪二等;流、徒、杖罪,加所诬罪三等。与邪道勾结,应当诛九族吧。便是不加,也不该只要赔礼道歉才对?”
许平遗憾地看向红袍仙人。
这位符靖少主人品才华学识样样都是极品,唯独脑筋有些直,不懂变通,总是把别人说的一字一句都当成真话来想。
不过,对于符氏附庸的许氏来说,这也算是件好事吧。
谢麟也讪笑一声:“靖少主,在下说笑一句,并不是真心要告许平。”
开什么玩笑,要是谢家知道他因为一点口角就把许氏年轻一代有望家主之位的天才给告了,还不把他吊起来往死里抽?
“这样啊。”
符靖无端感叹一声,又道:“许平所言不错,离期限还有七天,此时放弃言之过早。”
谢麟立即点头:“靖少主说的对,人要脸面树要皮,不蒸馒头争口气。乾坤未定,早下结论是不好!在少主的带领下,我们一定可以圆满完成任务!”
你我究竟谁是附庸?
许平对他的无耻实在接受不了,宽袖一甩转过身去。
但他显然低估了谢麟的无耻。
“少主下山日短,我等亦是长久闭关家中,对这里的山郊野岭不甚熟悉。许公子不是拿着副地图钻研了许久吗,不如让他在外侦查,我等便在这城外结庐等待如何?”
谢麟这样一说,后面的四五个锦衣华袍的少男少女立即眼睛发亮,点头称是。
他们一个个都是各自族中有名的天才,往日出行哪个不是呼朋引伴,仆从伺候?
可为了辟邪司派下的这个诛杀问道境邪修的任务,已经在野外奔波了五日。
平日睡的是没有鸭绒铺垫的木板床,吃的是不经大厨调理的鸡鸭鱼肉,何等辛苦,几乎要与流民无异。
如果是要跟邪道真刀真枪作战,他们不弱于人,甚至敢见血厮杀。
但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没有侍从伺候,凡事亲力亲为的生活。
哪怕会因此得罪许平,依旧欢呼赞同。
这破任务谁爱干谁干,本公子(小姐)不伺候了!
见群情汹涌,符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那么激动,但作为上官也不好反对。
许平知道这位风华绝代的少主不了解世家子拉拢一派打压一派的阴私手段,立即喝道:
“谢麟,你此行究竟是为除魔卫道,还是只想要个在辟邪司行走的履历?若是为后者……哼!何希一介女流,此刻尚且在外为百姓追查邪人!你堂堂七尺男儿,却无半点作为,简直丧尽脸面!”
虚伪小人……你要真是为了除魔卫道,怎么不去找邪道四大宗叫门?
来这里的,谁不是为了讨好这位符大少主?
不过想归想,这话要是说出口,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跟他割席断交。
哼,迟早有一天,看本公子怎么教训你。
心里冷笑一声,谢麟大义凛然道:“许兄敢为天下先,视天下邪道为无物!谢某不才,但也愿附君骥尾。这不,我不就是在拷问这两人吗?光天化日之下厮打扭曲,说不定就是分赃不均的歹人。勿以善小而不为,邪魔要除,匪盗也不能忽略啊!”
张四维和陆瑟脸上顿时露出痛恨之色。
我确实是强盗,但你没有证据,怎可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狗日的世家子!
许平冷笑一声。
心知这是谢麟给自己找的台阶,但他也不想和这人撕破脸,便不去拆台。
左右不过两个布衣贱民,杀便杀了,又有谁在意。
张四维很在意,也不能不在意。
他眼睛长那么大,就是为了看人脸色用的。
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出这些佩刀备容臭,烨然若神人的王八蛋们就以那个金玉冠的仙人脸为首。
是时候了。
他目光一凝,立即使出分别那年,父兄拉着他的手苦苦教导的绝学。
鲤鱼打挺,擦去尘土,两腿并拢,屁股后撅,五体投地,一气呵成!
“官老爷们饶命啊!小人张四维,男,十六岁,常阳县小河村药农。身强体壮吃的少,吃苦耐劳爱干活。不曾作奸犯科,时常去人沉疴。小的祝各位贵人田连阡陌,仙寿恒昌!请各位大老爷饶小人一条贱命啊!”
这番话说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陆瑟更是骂道:“你这杂碎,枉我还以为你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却不想是看走眼了!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何苦如此阿谀奉承,着实叫人看不起!”
张四维委屈道:“我今年都没有十六岁,连媳妇都还没娶。”
陆瑟一窒,又骂道:“你以为这样求饶,这些人就能放过……”
“我看你不像坏的,先起来吧。”仙人脸发话了。
“谢谢贵人!祝贵人田连阡陌,仙寿恒昌!”
陆瑟沉默了一下,毕恭毕敬道:“给各位公子小姐请安,在下名叫陆瑟,大兴城……”
“别叫了,你也起来吧。”
“……哦。”
陆瑟拍拍脸蛋站了起来。
但他总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趴下去了,十分的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