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绿蒂和帝简陆续起身。窗外一片昏暗,黑色的海面上微风吹拂,层层涟漪如群蛇般竞相追逐。而天空中,半个时辰前还像灰毛毯一样的缄默云层全都消失了,现在,天空又被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云所笼罩。它悠缓地翻滚,像一个慵懒的活物。
这又是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可这宁静与窗外的黑暗气息相比,二者之间的落差实在太大了。它太过宁静,以致于造成一种难以排解的压抑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出现……一种恐怖骇人的东西。
没错。这就像在为某个盛大的登场铺设舞台!
?
“你们走不走啊!”
二人回过头,看到赌桌旁的安娜正叉着腰看他们。而策兰和伊露蒂已经离开了。
“来了来了!”帝简大步流星地朝安娜走去,“真邪门,这乌云好像缠上这艘船了,甩都甩不掉。”他抱怨道。
“啊?又要下雨了么?”安娜吃惊地问,伸着脑袋往窗外看。外面的黑云翻滚得更厉害了。“哎呦,这船就该开得再快一点,磨磨蹭蹭可不就被追上了?”她叹了口气,“我还想着回去睡一觉呢,这要是还摇摇晃晃的可让我怎么睡啊?晦气!”
“这天气是有点不正常,”绿蒂看着窗外说,“从乌云来的方向看,可能还真是原来的那一片,这是怎么回事?”她有点忧虑地说。
“哎呀,别管它了,走了走了。”安娜催促道,“快点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你还觉得饿啊?”帝简诧异地问,“你吃巧克力还没吃饱么?”
“没吃饱,怎样!”
绿蒂最后望一眼窗外,从窗前离开。她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帝简和安娜已经快走到楼梯口了。她也一刻都不想多待,于是走到椅子边上拿走自己的披肩准备回去。可这时,在她的视野里,安娜的身体忽然向后倾斜,马上就要摔倒在阶梯上!而她自己也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她清楚是怎么回事:船在大幅度地往左倾斜!
赌场上骂声一片,刚才还围在赌桌旁的人现在全都摔倒在地上,压在一起;一条条胳膊伸向桌沿,试图站起来,而压在最下面的人面红耳赤,发出阵阵哀嚎。桌子上的筹码散落一地,哗啦哗啦的响声充斥着整个船舱,有的筹码还像车轱辘一样四处乱跑。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也在嘎吱嘎吱地晃荡;船舱里光影变幻,晃人眼睛。
片刻后,吊灯重新归位,骂声逐渐消失,摔倒的人也大都一个个爬起来了。这些人的脸上挂着困惑,很郁闷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船倾斜成这样,有人气哄哄地跑去找船长理论,有人跑到窗前探看情况,更多人的人则在议论事故的缘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人们还沉浸在刚才的突发事件中的时候,汽笛拉响了……
一声。
两声。
三声。
三声沉闷的长鸣回响在船舱内。时间仿佛静止了。人们半仰着头,一动不动,仿佛还在侧耳聆听,但是汽笛声已经很久没有传过来了。白炽灯下,一张张接连变得惊恐的脸苍白得像结着一层霜。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把这死一般的沉寂打破了。
“三声……长鸣?”一个肚大腰圆的英国佬问道,声音颤颠颠的,似乎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像是。”一个戴着眼罩的东方人淡淡地回答,他的左臂缠着一条白丝带。他话一说完,船舱里就变得喧哗吵闹起来。大家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巫师,懂行,都纷纷请他讲一讲是怎么回事。
“大家安静一下,”他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大家都知道,在正常的航行情况下,长鸣代表附近有魔物。”
“对!这个我知道!”一个年轻人插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