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京兆府内堂,回荡着陈金的惊怒声音。
好像事先一点儿也不知情。
杨庚壮坐在陈金旁边,紧埋脑袋,直直盯着自己鞋尖,憋得相当难受…老爷这演技可以啊,跟老爷子当年有得一拼。
听了陈金的话,慕天恩眸光微沉,若有所思:“武德沛身为金吾卫的右街使,与镇狱司没什么交集,无缘无故的,为何会派人去镇狱司偷卷宗呢?”
慕天恩霎时意识到,这里面必定大有问题。
不就死了个金吾卫右街使吗,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郭一白赶忙道:“武德沛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他杀?”
陈金稍微平静了些,皱了皱眉,凝视郭一白,“何以见得?”
“若是自杀,服毒上吊抹脖子就行了,又怎会连自己的脑袋都割了下来?”
郭一白浑然不知自己掉进了陈金的套路当中。
陈金又是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露出些许惊恐:“脑袋被割了?”
“天呐,这么残忍?到底是哪个畜牲干的?”
“还不清楚。”
郭一白摇摇头,“武德沛的头颅不翼而飞,我们寻遍了整个府邸,以及附近几条街巷,掘地三尺,也没找到。”
“而且,伤口切面,极不平整,不像是利器所为,更像是被人瞬间拧掉的……”
说到这里,郭一白猛然惊醒,立马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可为时已晚,陈金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脑袋被人拧掉…如此看来,更像是寻仇所为…若是杀人灭口,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但也不能排除杀手本身就是个残暴之人…陈金看了眼郭一白,见他紧闭嘴唇,当即正色道:“府尹大人,武德沛派人潜入镇狱司盗取卷宗,兹事体大,就算他现在死了,我也得讨个说法。”
“明白。”
慕天恩点点头,对郭一白道,“郭班头,陈大人想知晓什么,你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大人,这……”
“嗯?”
“是。”
陈金想了想,这才问道:“第一凶杀现场在哪里?是谁最先发现尸首的?”
“第一凶杀现场是在书房……”
“书房?”
陈金奇怪道,“武德沛一听名字,就是个武夫,家里居然有书房?”
“似他这般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越是缺什么,便越会讲究什么。”
郭一白道,“虽然书房里摆放了不少书册,可上面全都是灰尘,平时应该是用来与人议事的地方。”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
陈金眼中绽出光芒,“武德沛有什么要紧事,在书房见了什么人,结果被那人杀了。”
按照他的推测,武德沛派人潜入镇狱司盗取卷宗,乃是有人背后指使。
昨晚,武德沛和幕后之人正在书房等待郑昌的消息。
可郑昌久久未归,幕后之人料到郑昌失手被擒,为免暴露自己,于是索性动手杀了武德沛。
武德沛身为金吾卫右街使,武力值必然不低,想要将其一击毙命,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取其首级。
结合着陈金带来的线索,慕天恩眼前蓦然一亮:“有这种可能。”
如此一来,侦办此案的方向,又多了条路子。
“最先发现武德沛尸首的,便是武德沛府上的管家。”
郭一白续道。
“管家?”
陈金道,“有没问题?”
“管家只是个普通人,应该没有拧掉一个人脑袋的力量。”
“其他人呢?”
“都没什么可疑之处,不过武德沛府上,二十几口人,昨晚正巧少了一个教书先生和一个宠妾。”
“哦?”
“根据下人供诉,教书先生和宠妾平日里经常眉来眼去,所以我们之前猜测,有可能是武德沛撞破了两人的奸情,索性杀人私奔。”
“倘若武德沛的脑袋是被人拧下来的,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弱女子,能有这样的力量?”
“书生未必都是文弱,女子也有刚强之人,一切都得将他二人抓回来,审讯之后才能定夺。”
“也对。”
陈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