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带着其他人走向了分岔的小路,解释道:“我家就在二龙镇的边缘,本该直接把你们带到家中去的,只是现在镇上对外乡人进出盘查得严,如果我夜晚突然带着三个外乡人回去,只怕会惹来不少麻烦。所以……所以我先带你们到镇外的土地庙休息一晚……”
二龙镇的边缘,周火鸦皱眉,察觉到青丘一家在二龙镇并不像他吹得那么厉害,什么“认识武道馆的‘武神’”“二龙镇上有麻烦找我青丘就行”,是了,一个被人打瞎眼睛,送到云外观当作祈福祭品的小子,能在本地混得多好呢。
周火鸦跟在后面,浅浅笑过,不再嘴臭青丘这个可怜的本地人。看到阿水望向他的问询目光,他牵起阿水的手,笑着轻声回应道:“听你青丘哥的,客随主便,没事的。”
走在前面的天妹也回了下头,可是头发遮住了脸庞,也看不见有什么表情。
蒙上黑幕的澄蓝夜空下,几人在弯弯曲曲的田埂上绕行了一段,又穿过小片的竹林、松林丘地,到了一片茶树林地。茶树林中的乱石堆旁便是一座土地庙。
进入土地庙一看,才看见土地公公的塑像只剩下腰下的半截,上半截身子倒在地上已不见了脑袋,屋顶的后面已经垮掉了一部分,漏出天光,断梁上还挂着成捆的稻草杆。
周火鸦走到庙堂后面去摸那些捆好的稻草杆和茶树枝,冰冷中感觉不到明显的湿气,还好没有被雨水浸湿,这里应该好多天没有下雨了。
“这么多庄稼地,种地的人不少,为什么土地庙都会荒废?”周火鸦心下奇怪,那碎成泥屑的土地公公脑袋明显是被人恶意破坏的,泥屑中还有浅浅的脚印轮廓。
青丘看了一眼剩下半截身子的土地公像,摇了摇头:“我老爹说,只有庄稼汉才拜土地公,他们小时候也拜的,后来镇上出了两条龙,庄稼汉越来越少,家丁和奴仆越来越多,拜土地的人就少了,现在镇上一半是道门信徒,一半尊崇僧佛……”
“土地公不是道门的吗?”周火鸦依稀记得在原来的世界好像是这样的。
“怎么可能,土地公就是土地公,庄稼人旱涝保收自古以来都拜的,和道门有什么关系……”青丘说到这里,警觉得捂住了嘴巴,眼神狐疑地四下张望,生怕有人听见似的。
周火鸦回想青丘的话,好像明白他在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不由觉得现下这么安静的小镇,并不安宁。
手里忙着把那些稻草铺在可以避雨的一边墙角,好歹铺出一张床,睡得舒服一些。
简单收拾了一下,四个人就坐在了稻草床上盘腿坐下了,周火鸦从戮魔幡变作的腰袋里拿出几块熊肉,就地生火烤起来,青丘欲言又止的模样早就落入他的眼中。
“怎么了?烤肉的时间都等不及了?不想吃熊肉就趁早滚回家吧。”周火鸦专心地看着手里的肉,火光映照在脸上,红扑扑的。他不用去看,就知道青丘此刻急切回家的心情尽数表现在了脸上。
青丘听见这句话,腾地打直盘着的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嘿嘿。火鸦哥,瞒不着你,我……”走之前想说点什么,突然又觉得不知道说什么。
“快点走,婆婆妈妈的。”天妹突然冒出一句,也不去看青丘。青丘一怔,将转未转的动作突然停在当中显得十分尴尬。
“青丘哥哥,后面的事不急。”阿水笑眯眯地看着青丘。
青丘看向周火鸦,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终于扭身一溜烟地跑出了土地庙,跑进了熟悉的乡间小道和家乡的夜色中。
“哦嚯,我青丘又活着回来啦。”
如黑夜中的一只灵猫般,一路摸黑以最迅捷取巧的方式穿过土地、林地、成片的屋舍,从镇上无数条交叉的小道中找到最安全的路翻进了自家的小院。
房间中烛光点点,看剪影就知道是孟三娘在做针线活,青丘不想吓到老娘,在房间门外理了理衣衫,轻轻敲响了门。
“谁?”孟三娘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这时候已经是亥时初了,怎么会有人来敲屋门?自家汉子和闺女都不在家,而且院门明明锁上了的,敲门的人怎么进到院子的?
她拿起剪刀,走到门侧,恐吓道:“贼人,好大的胆子,都偷到你青家老爷家里来了,想断腿断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