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横被震在原地,“这怎么可能?”
“不科学归不科学,但事实就是事实。”宋涛见状有些得意,“第一次易位时我人就在地铁里。当时还纳闷,这又是什么新式灯光设备呢?结果等我一出来,真是腿都软了。”
这几日宋涛没上班,每天都去地铁转悠了一次,结果发现大地易位并不影响地下所有的东西。他居然大着胆子去坐了一回无人驾驶的5号线,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计划是从黄鹤楼到徐家棚,结果车快到积玉桥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一堵平平展展的泥巴墙。老子差点吓尿了。眼睛一闭,想这回真是找死。”
宋涛往嘴里扔了颗油炸兰花豆,“结果过好几秒钟,什么感觉都没有,接着就听见报站的声音。再一睁眼睛,你猜怎么了——泥巴墙不见了!车子正在开门。我连滚带爬地下去了。出站一看,就是积玉桥没得错。我在那里吃了个中饭,再原路坐回来。回来又看见差不多的一堵墙,就跟哈利波特里进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太刺激了。”
李江横眼睛亮起来,“我带李闲庭回去一趟。”
“你最好晚几天回。前一两天知道地铁能用的人还不多,今天早上人已经排到站外一两百米了。都是跟你一样没回成家的。你要不嫌弃,就在我这过度两天。”
可李江横一刻也不想等。
“不就是排队吗?了不起排两三个小时,去环球影城、迪士尼玩的时候又不是没排过。杨天舒说不定已经回去了。孩子也想妈妈了。”
“也行。”宋涛没有坚持留他,起身在房间转了一圈,给他塞了一叠钞票,“别嫌少,我也是从别人手匀的。不然怎么也得给你添个零。”
李江横红着眼看着手里有大大小小的票子,也不跟他客气,“谢了。”
李闲庭玩得正乐不思蜀,“我们明天再去吧。宋叔叔不也让我们留下来住两天吗?”
“你不是老早就想回家了吗?”
“我们在外面住了这么多天,也不差这一天了。”
“乖,妈妈在家等我们呢。”
“你怎么知道妈妈在等我们呢?你早上不才去了派出所,还没妈妈的留言呢。”李闲庭捏着手里的乐高,头都不抬。
李江横脸色一变,一把她扯了起来,“玩玩玩,就知道玩!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能懂事点!!哪天你爹妈都不见了还继续玩吗!!!”
这一吼之下,李闲庭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爸爸阴沉可怕的脸,她小嘴一瘪,眼泪马上流下来了。
“我就是玩一会儿。我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玩一会儿了。”她抽抽搭搭地反驳。
“好了好了,别吼孩子。她这几天也遭罪。”宋涛赶紧打圆场,他拿起一个变形积木塞到李闲庭的兔子包里,“爸爸只是着急。叔叔给你装在包里,等上了地铁再玩。知道吗?”
李闲庭擦干眼泪,背起兔子包。
李江横忍住没发火,向宋涛道了别,“等一切正常了,我们好好聚聚。”
父女俩出了宋涛家,一路都没有说话。
李江横想到回家后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便把车开回了宾馆地下停车场。他把李闲庭的所有药、水杯、还有体温计都装进双肩包,又装了水和一些小面包。李闲庭也没闲着,把她的零食塞进了兔子包。
两人步行去了离宾馆最近的江汉路地铁站。
如宋涛所说,地铁站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跑前跑后,不许人插队。
李江横做好了心里准备,跟着大队伍一点点挪。李闲庭实在无聊,想把玩具从兔子包里拿出来。结果包不小心掉了,还被人踩了几脚,差点捡不起来。
李江横一把兔子包抢过来,将快被人海淹没的李闲庭抱起,“你给我忍一忍,到家随便你怎么玩。”
李闲庭垮着一张小脸,不高兴地说:“我要喝水。”
不等李江横回答,旁边一位大妈提醒,“可别喝水。一会儿想上厕所,挤都挤不出来!”
李闲庭闭了嘴,安静了十分钟,又玩起李江横的头发。李江横很想揍她一顿,苦于腾不出手,只能作罢。
地铁排队过程比在环球影城、迪士尼难受多了。不仅一直站着不能走动,人与人之间基本是前胸贴后背,没有动弹的余地。站内的空气更是混浊,呼吸都不畅快。检票口外没人安检,工作人员只能踩在椅子、桌子、水池上,不断地提醒有序移动,不要推耸。
“爸爸,我觉得好热好闷。”
“坚持一下,到家就好了。”
李江横秋衣已经汗透,扒在身上极不舒服;手臂力气也用尽了,完全靠咬牙撑着。这个过程中,他亲眼目睹两个姑娘、一位大爷先后晕过去,然后被旁边的人一点一点从头顶接力移了出去。
第一趟地铁在三十多分钟后姗姗来迟。李江横心里早就在骂娘,可车一到了他就明白怎回事了。
车上的人像沙丁鱼罐头里的鱼,扒拉着密密麻麻的同类拼命往外爬,“让一让让一让,有下的。我不下去你们怎么上!?”
“动一下哈,让我过去啊!唉呀,就动一下撒。我腿子都抽不出来!”
“老子信了你们的邪!再不让我就只有踩着你们肩膀爬出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