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你想跪就跪吧,只要你事后别说是我逼你下跪的就好。”赵珍珠一点拦的意思都没有,废话,别人不怕丢脸不怕膝盖疼,她为什么要拦?
赵珍珠总是不按理出牌,王梅噎得要死,但很快她又振作起来,控诉道:“你的意思是我跪下也不能让你改变针对我和我娘的主意,是吗?你扭曲我娘的意思说我娘狠毒,其实最毒的人是你吧,你这是逼我和我娘去死。”
王母也不是个傻的,当即配合女儿惨笑:“珍珠,谁这一辈子没有干过糊涂事?你能保证你没有吗?婶子都诚心来道歉了,你却故意揪着我的口误不放,说我记仇,说我恶毒,说我爱撒谎,你伶牙俐齿地,婶子嘴拙,承认辩不过,既然如此,我不活了行不行?只希望我死了你能放过我家梅儿,我家梅儿可怜哪。”
她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周围,瞄准人多的方向就要去撞墙,自然,轻而易举地被人拦下了。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一句句“娘啊,你死了女儿怎么办”“梅儿啊,娘也舍不得你,但娘没办法呀”让围观的人开始对赵珍珠指指点点。
一个个指责她仗势欺人,心胸狭窄,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别太心狠。
王父也怒目瞪着赵珍珠,说她要逼死他妻女,握着拳头一副要上去报仇的样子。
一时间,赵珍珠千夫所指。
旁边韩母看得大喜,脸上的得意之色满得都要溢了出来,王家人还行,没辜负她的期待。正准备说上几句火上添油的话,让赵珍珠这贱人从此身败名裂,却被韩文远眼疾手快拦住了。
韩文远看得一清二楚,赵珍珠没有慌,脸上的从容好似被千夫所指的人不是她,她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她一定能扭转形势,韩文远莫名地对赵珍珠有信心,要是他娘看不清形势,下场踩她,一会该哭的人就是他娘了。
退一步说,如果连应付这点场面的信心都没有,赵珍珠不会把门大打开的,有些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如他所想,赵珍珠确实没有慌乱,一哭二闹三上吊嘛,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有的人吵架总是爱用这招,她得让这些人把流程走完了,才好继续发挥。
她能稳得住,小少年赵二平却稳不住了,他愤怒地扫视场上所有逼他姐姐的人,明明是这些人做了错事,为什么到头来受到责备的人是他姐姐?
韩家不是准亲家吗?为什么也没有帮他姐姐一下?赵二平忽然连韩文远都怨恨上了,头一次不想让他姐嫁给他,他姐这么好,值得更好的男人,他以后要为他姐相更好的男人。
外面的对话清晰地传进了屋里,赵三安气得红了眼,又气又担心,但他不能出去,他要拘着双胞胎,不能让他们出去给他姐添乱,他姐会担心的。
可能是昨晚那一场凶险的高烧把体内的病气排了出来,陆北今天身体舒服了不少,精神头也足了许多,勉强能自己坐了起来,但依然不能走动。
他暗讽了声没种,讽刺的对象不是赵珍珠,而是韩文远。
虽然窗户狭窄,又糊得密实,几乎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韩文远也没有出过声,但根据昨天那出事,陆北确定韩文远一定在,今儿来的这么多人也一定是他组织过来的。
很明显,身为少女未婚夫的韩文远对少女没有半点意思,并早有退婚之心,不然,昨天少女为他忙前忙后,又是亲自去请大夫,又是亲自去抓药的,韩文远不会全程干看着没一点表示。
没有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会这么大度的,就算这个女人他不爱。只因为自古以来约定俗成地认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庸,是男人的面子,女人为一个外男操心哪怕这个外男是女人的救命恩人,也是大大打了男主人的脸。
退了婚,少女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韩文远自然不会介意。甚至少女和外男接触,也能成为他退婚的理由之一。
男人,大抵是如此卑鄙的生物,女人只是他们各种利益交换的工具,爱的时候能怜悯几分,不爱的时候怎么残忍怎么来。
这是他从他的“好姐夫”身上认清的真相。
如没料错,韩文远今天大肆宣扬地带那么多人前来,目的之一恐怕就是为了退婚,人多,他能利用舆论反制少女;人多,省了他退婚之后昭告世人的那一步,何乐不为?
昨天打的那一照面,他一眼看出韩文远这人有鸿鹄之志,六分清冷四分温和的面目下掩盖着他不浅的城府,这样的人,他其实不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比和蠢人打交道要舒坦,因为蠢人的行动不好预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做出匪夷所思的蠢事。
但他现在有点讨厌韩文远了,无他,因为“没种”。不喜欢赵珍珠,要和她退婚没问题,比娶了后又因不喜而冷待或磋磨好上不知多少倍,但没有正式退婚前,赵珍珠还是他韩文远名义上的未婚小娘子,他为什么要让她被外人欺负?
自己的女人,就算要欺负,也只能自己来,不是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般没种的男人,和赵珍珠退了婚也好,赵珍珠要是愿意,等他身体好了,他给他相个有种的。
忽略赵三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单看隔壁床两个小崽子被外头的吵闹吓得有嚎起来的架势,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陆北挑眉安慰道:“别哭,你姐姐很威武的,很快就能赶走这些人,给你们俩做好吃的。”
是的,他对赵珍珠也很有信心,以她的谨慎和理智,这点小场面,不成问题的。恐怕都比不上前天醒来时揣着把斧头来试探他来得费神。嗯,在昨天看到赵珍珠藏把斧头上县城时,他就知道那天少女腰侧藏着的冷冰冰硬邦邦的玩意是斧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