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
“公子”那个端着酒杯的少女正在林中,她刚刚完成了某件事,开口轻声呼唤说道:“云公子。”
这声音他在某个坟墓中听到过,他顿感不妙。
若是诗绪从鸢山坟墓中的沉睡中醒来并且来到这里,那么知道唐晚晴受伤的便不只有鸢钟灵与自己。
他一把抓住唐晚晴的手腕,边跑边说道:“我们该走了。”
在云素听到诗绪的呼唤时,唐晚晴同时感知到了林中气息,它正在复苏。
她在懊恼,又是在解释的说道:“那株柳絮终究是件至宝,短时间内我没能斩破它。”
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说一句没关系,他问道:“你还能出几剑?”
“一剑。”
话音刚落,唐晚晴忽然停住,她猛地挣脱云素的手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转身,一剑斩向破空而来的杯盏。
做完这一切,她说:“现在一剑也没有了。”
身后诗绪走出林中,她与云素在坟中相见时差别极大,若是从容颜上看,可以说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但是云素还是能确认这就是她。
她在坡下,云素在坡上,距离不算很远,他能清晰闻到那股酒香。
杯盏碎了,美酒撒了一地,溢出扑鼻的酒香,她嗔怪道:“不饮就不饮,何苦浪费了这美酒。”
她望着坡上正要逃走的云素,朗声问道:“云公子不是要见我吗?现在怎又走的如此着急?”
云素骑上足铃,他摇动铃铛,头也不回的回答道:“方才想,现在不想了。诗姑娘可真是个妙人,当初一副面孔,如今又是另一副面孔。”
她伸出手卷起狂风,从十几丈之外抓向唐晚晴,说道:“云公子想走可以,她可不能走。”
脑后手掌卷起的狂风将至,云素一按胯下驴背,跃起转身拔剑一剑刺出,刺向风中那只虚无的手掌。
初一相逢,他握住余香的右手便感受到狂风中难以阻拦的力量,那里面好像有只巨手,巨手手心有道难言的强大漩涡,剑尖与其相逢时,它便牢牢吸住余香,使其挣脱不出,其中的力量揉捏挤压,更是要将其搅得粉碎。
这绝非知初能匹敌的力量,云素心念一动,左手中凝现一柄长刀,他扬起手,惊鸿意裹挟着刀刃,然后猛地一刀劈向那狂风中的手掌!
惊鸿是种意,而非剑意。
他可一剑惊鸿,当然也能一刀惊鸿。
与此同时,他眼中出现白雪,钟灵意尽显,鸢山中下起了雪,雪下鸢钟灵款款走出。
望着那个熟悉的人影,栩栩如生的样子就好像那真是她亲自来了,无论是气息还是姿态。
诗绪大惊失色,很久后才分辨出那只是云素的术法,说道:“你竟然学了它的法。”
她起身追去,对云素说道:“你不该站在她那边。”
云素一刀劈碎那团狂风,长刀烟消云散,他收回余香看着鸢钟灵与诗绪纠缠在一起,呼声回道:“诗姑娘,你错了,我从来只站在自己这边。”
他快速摇着铃铛,想让足铃快些、再快些。
唐晚晴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带着丝丝的热气,她说:“我知道你与她相识的。”
她思绪乱作一团,小声说道:“你也是那座山的人,你还学会了那东西的意,甚至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晕倒在那口棺旁。我都想到了,都在情理之中。”
云素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说道:“你不会这种时候还要和我炫耀你的聪慧,炫耀你的无所不知吧。”
她当然不是想说这个,沉默片刻说道:“等这件事结束,你就随我回清净。”
“京都有很多更好的你不曾见过的东西,清净山里有很多书,有很好的老师,他们可以把你教得极好。”
“几时才算是结束呢?”
他暂时给不了唐晚晴回复,他回头望向与鸢钟灵纠缠的诗绪,眼看着她就要追上来,云素说道:“至少不是现在,她速度好快。”
他看着诗绪踏过鸢山,粉碎白雪。大脑瞬间像是被大刀砍了一刀,云素下意识抓紧足铃身上的绒毛来抵御这股刺痛,说道:“她的境界也很高。”
“出了鸢山我才知道,这世上仙人多如牛毛。他们好像个个家财万贯,买得起那卷价值千金的书。”
唐晚晴解释道:“金钱对仙人来说本就是如泥土一般的东西,而且贵自然有贵的道理,你用圣人的书上路与用路旁随便一个庙宇里的书上路会有很大不同。”
“这是起点,当然也是根基。”她详细的说道:“而且书里已经灌输了老师的一些道理,哪怕是对寻常人而言,把这样的东西带在身上,知初的几率都要大上不少。”
“但是我似乎谁也打不过。”
云素看向后方紧追不舍的身影,尽管足铃很快,但在诗绪跟前还是逊色不少,他微微蹙眉说道:“这样早晚会被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