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一杯热咖啡被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梅丽莎难得没斥责这种把食物带进她的病房的行为,阴沉着脸检查唐安肩膀上的伤。
“这样疼不疼?”
梅丽莎托着唐安的手肘。
“有一点。”
唐安已经改掉了动不动就说“没事”的坏习惯,至少对医生要实话实说。
梅丽莎松了手,在病历本上记了几笔,眉心蹙得很紧:“伤口有恶化,最近又没好好休息?”
“嗯……”
最近雪莉在忙诺拉那边的事,西区的其他地方还需要用人,雷克斯也经常不在,这两天唐安一直都在酒吧留宿,两班倒帮忙。
“去让詹森给你调成白班,”梅丽莎蹙着眉用病历本点了点唐安的额头,语气严厉,“是病人就好好休息,自己都顾不了就别顾别人。”
唐安“哦”了一声。
梅丽莎扬了扬下巴,示意桌上那杯咖啡:“赶紧喝吧,一会儿凉了。”
唐安伸手就要去端咖啡,梅丽莎的病历本不轻不重打在唐安的手背上。
“换只手!不知道这只胳膊有伤吗?”
唐安赶紧收回手来。
尝了一口雪莉让人送来的黑咖啡,唐安抿住唇角,脸上显出了隐忍的神色,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好苦。
梅丽莎看着唐安那副表情,没忍住挑了一下眉角。
对面病床打着点滴的白人看过来,看到唐安的表情哈哈大笑:
“啊?狗崽子不能喝咖啡,会死的哈哈哈哈哈。”
梅丽莎上去给了他一下,因为男人笑的动作太大,跑针了。
从梅丽莎这里出来,唐安提着一大堆要扔的医疗用具下楼,暗暗发誓以后就算再困也不喝这苦的要死的咖啡了。
欧文搬着一箱红酒从一楼上来,显然是刚执行完市区的任务就被拉来帮忙了,欧文身上一股火药的味道,还带着战术手套没摘。
“哟,崽子?”
欧文看到唐安,打了个招呼,接着狐疑地眯了眯眼:“什么表情,你吃什么了?”
“……咖啡。”
唐安郁闷地说。
欧文扛着红酒哈哈大笑,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好不容易笑够了,欧文看了一眼唐安手里的东西,笑着说:“你要去扔垃圾?那顺便把门口的也带上。”
“好。”
唐安拎着两大包垃圾出了酒吧,公共的大垃圾箱在另一条马路对面,唐安记得之前还有个流浪汉住在那儿。
刚刚经过两个店铺,还没来得及过马路,唐安的余光瞥到了停在路边上的一辆黑色的古董车。
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唐安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那辆车的后座车窗就慢慢地降了下来。
唐安还以为是车主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怔了一下,正准备为自己的不礼貌道歉,结果车窗一点点降下来,露出了一头耀眼的高贵的金发。
以及一双和雷克斯如出一辙的冰蓝色眼睛。
威里尔公爵。
唐安怔在了原地。
公爵?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是来找雷克斯的?
怪不得这辆车看起来眼熟,那天在维克多的公馆,威里尔公爵最后就是坐这辆车离开的。
威里尔公爵抬起眼睛,微微侧首,冷冷地打量着唐安。
虽然先降下了车窗,但威里尔公爵看起来并不打算先开口。
唐安同样看着他,黑眼睛里流露出警觉。
公爵只是看了唐安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属于公爵的倨傲似乎不允许他和唐安这样的人搭话。
车窗并没有升上去,副驾驶上下来一个衣着极其得体考究的中年男人,绕过车头,在唐安身边站定。
唐安侧首看向这个带着英式儒雅的中年男人,认出了他是上次陪在公爵身边的那位管家。
“唐安小姐,您好。”管家笑着开口。
“……您好。”唐安尽可能礼貌地回应,“您找我有事?”
停顿了一下,唐安又补了一句:“还是找雷克斯?”
管家脸上带着疏远又礼貌的微笑,代替了威里尔公爵回答道:“不,唐安小姐,是找你。”
唐安眼睛里的警觉更深了,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微敛,脊背慢慢绷紧。
自己和威里尔又没什么切实的交集,为什么会突然来找自己,还找到了酒吧的门口?
“是这样,”管家笑了笑,“雪莉小姐应该告诉过你,雷克斯先生和维克多有政治联姻。”
“是的。”
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公爵大人不打算干预雷克斯先生的私生活,但是媒体上的言论一定程度上会对这场联姻造成影响。”
“……”
唐安似乎隐约明白了管家的意思,提着垃圾袋的手微微收紧了。
“我们在报道中了解到,雷克斯先生似乎是你的……「金主」?”
管家脸上得体的微笑没有变,但说到「金主」这个单词的时候语气显然带了几分轻蔑。
“是这样吗?”
唐安直勾勾地看着他。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了,唐安想。
“……不是。”
唐安回答。
“啊,抱歉,”管家笑了一笑,语气里却没有一分歉意,“那是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