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前C市管辖的一个小镇爆发特大山洪,还引发了泥石流,淹没了许多房屋,有几所学校也未能幸免。政府出面联系了C市内的公立学校,打算暂时收容一下那几所遭遇泥石流的学校里的学生。宏川是私立学校,但是据说校长是在那个小镇长大的,所以宏川中学也收纳了一些学生,分配到各个班级中。毕竟这样的善举对学校的名声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但是宏川中学向来生源不断,宿舍本身就很紧张,眼下添了这么些人,实在是有些棘手。
“学校方面呢是这么打算的,操场西边腾出了以前用作宿舍的小楼,同学们先将就一下,等上一级的交换生走了以后宿舍就有空床位了,到时候你们再搬回来。我呢,是这么想的,咱们发扬一下友爱精神,把现在的床位让给镇上来的同学住,俗话说得好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讲台底下鸦雀无声。有的学生低着头写作业,有的抠着自己的指甲,总之就是没有反应。眼看着宋老师脸上就要挂不住了,周亦棋拍着胸脯站起来了。
“宋老师,我愿意,我们宿舍都愿意!”和她同宿舍的女生闻言不可思议地瞪了她一眼,但终究不好发作,更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尤其当着老师的面说自己不愿意,几个女生扭扭捏捏但还是都站起来了。
分配到挑他们班的学生以女生居多,生下来有两个男生,被打散分到其他班级的宿舍。落实好一切之后班主任叫上几个男生立即带着他们去宿舍搬东西,李田田也一路小跑着跟上。
她拽拽周亦棋的袖口:“你这么着急做出头鸟干什么?你们寝室那几个娇娇女还不得喜欢死你啊!”李田田住在她们隔壁宿舍,颇为看不惯周亦棋那三个矫情的室友。
周亦棋闻言才后知后觉有些许不妥:“会吗?我没想那么多啊,住哪不一样啊,再说了,反正早晚都得有人出列嘛!”
但是,在看到操场旁边的独栋小楼也就是她未来一段时间的宿舍以后,周亦棋心里有了隐隐的悔意。这小楼一共就三层,稍显破旧上下铺已经积了灰倒还是其次,关键是这楼里面没有厕所,如果晚上要起夜的话,就只能下楼然后穿过小操场到角落里的一个公共厕所。要知道,她们平时上体育课宁愿舍近求远地去教学楼里面上厕所,也不愿意到这儿来,因为这个厕所和大多数学校的公共厕所一样,自有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惊悚传说。
于是每天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她都有意克制自己不喝水,就连顾砚书在小卖部里面买给她的饮料她也只是浅酌了一小口。
第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夜也平安度过,然而第三天晚上的时候,“霉神”终于临幸了她。她捂着肚子醒过来的时候,一看时间发现还差十分钟才到凌晨一点,顿时就有些憎恨体育课上吃了两根冰棍的自己。
几个室友都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不知道是谁还在轻轻地磨牙。周亦棋试探性地叫了每个人的名字,可是空荡荡的夜里只有呼吸声和草丛里的蝉鸣回应她,她有些悲观地想,就算是醒着她们也不愿意陪自己出去吧?毕竟是因为自己她们才被流放到这个地方的。
于是,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顾叔叔送给她的那个手机,拨通了顾砚书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开始小声地抽泣,仿佛在遇到了天大的难处之后突然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顾砚书本来想数落她的,但是在听到她吸鼻涕的声音的那一霎那,明显有些慌了神:“怎么了?”
十分钟以后,抱着手臂站在女厕所门口的他脸上却褪下了先前的担心和慌乱,整个人传达出来的情绪都是“生无可恋”。要是他早知道出来是为了陪她上厕所,谁还理她?就因为她要上个厕所,他冒着危险从二楼爬下来,再说了,这大半夜的守在女厕所门口,怎么听都像色情变态,传出去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回去的路上周亦棋神清气爽,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顾砚书黑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