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嵇面色微沉,说出了第二句虞枝听得清但听不懂的话。
不过虞枝看得出,裴令嵇应该无大碍了。
而且裴令嵇好像真的挺讨厌自己的。
若是放在上一世,她可能还会为此伤心难过,毕竟上一世的虞枝,真的很傻,傻到为得到这个冷面无心的男人做了那么多傻事,落得那般下场。
思及此处,虞枝瞥了裴令嵇一眼,不发一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虽然她风风光光嫁进了裴家,是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可大房的下人都知道,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美人灯罢了。
这大房所属的诸多宅院,说到底,也只有偏房是她暂时的容身之所。
即使有裘老夫人的宠爱和绿袖的打抱不平,但她得到这些,也仅仅是因为,她是裴家大少奶奶。
在裴家,她才是真真的孤立无援,形单影只。
裴令嵇被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挽留虞枝。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挽留”的想法,只觉得那一瞬间,她看起来柔弱且落寞。
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但虞枝走得很快,甚至说是逃也不为过。
裴令嵇来不及细想心中一闪而过的怪异念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唤来小厮问清了事情经过,心中便大致拼凑出了来龙去脉。
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虽不喜欢陈惠锦,但看在二叔对自己提携之恩的份上,对二房足够忍让,没想到如今竟然这般过分!
很好,果真是很好。
裴令嵇将中药一事隐瞒下来,却暗中安排人留意二房的风吹草动,他几乎确认就是陈惠锦动的手,只是不知目的为何。
二房最近相当安静,不仅陈惠锦不作妖了,就连裴昭都收敛了许多,虽然称不上安分守己,却也比以往人模狗样。
“娘,感觉那边没啥动静,是不是没发现啊。”
在家憋了不到三天,裴昭便原形毕露,猴急着要出去。
陈惠锦被他缠得心烦意乱,又舍不得下手。
眉头才蹙起,就听见辛鸾在一旁柔声细语劝道:“表哥,你也别难为姨母了,那大房到底受了委屈,气不顺着呢,若不小心触了霉头,总归不是还要来找咱们的麻烦?就且再忍忍吧。”
裴昭闻言看了辛鸾一眼,撇撇嘴,竟也真的坐到了一旁边。
陈惠锦自然没有漏看,自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浪荡子,竟也肯乖乖听话,实属难得。
陈惠锦又抬眼看了一眼专心致志泡茶的姑娘,一身素纱裙,梳的是垂鬟分肖髻,面上未施粉黛,显得素雅沉静,配上身边香炉袅袅升起的丝丝烟气,还有几分超凡脱俗。
“多好的一颗棋子,到底是为裴令嵇那刁钻喜好量身打造的。”陈惠锦心中暗叹可惜。
本来按照陈惠锦的打算,即使辛鸾争不到平妻,也得是个宠妾。
可现在脏了身子,别说是妾,便是当个美姬或是填房也是没可能的。
“那我去别处转转不成吗?不出院子,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见天儿跟你们女人家这儿喝茶有什么意思。”
“你这个——”
陈惠锦气得不行,可又不能说出不能出去的真正原因并不仅仅是“家丑不可外扬”。
正憋闷着,鼻间恍然闻见一股子清香,蓦地叫人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