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听到咳嗽声后,明白那是主人家的暗号,轻轻挣脱下来,端着盘子便要离开。
可是她并不甘心,还是回头瞧了一眼。
刹那间,脸上分明带着不舍。
小环出去片刻后,华庭恩才掀帘子进来。
一进门,发现陈北冥看着什么。
顺着目光过去,看向窗外,正是小环离去的方向。
他心里明白,刚刚的安排对了。
都说这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好女色,他才将家中最出色侍女的派来,进行试探。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华庭恩轻咳一下,等陈北冥回过神来,开口道:
“侯爷,草民已经按照您的安排,假意同意。”
陈北冥笑笑,淡定说着。
“那就好,过两日你乔装一番去望江楼,会有人与你接触。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将女儿及时接回来,卢家肯定会报复你。”
华庭恩眼睛闪过一丝厉色。
“请侯爷放心,我既然决意与卢家翻脸,就绝不后悔。他们做的那些恶心事,我早就想提刀杀将过去!”
陈北冥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既如此,我会安排人保护你华家的安全。但是恐怕此次你想报仇,还有些困难。若是运作得好,或许能重创卢家,可想要拿下他们,尚需时日啊……”
卢家乃是千年家族,一次就处理掉,根本没可能。
可是,他们多年来的作为,还有近期的骄横跋扈,却让陈北冥起了心思。
千年家族又如何?
在原来的时空当中,累世公卿虽然是渐渐削弱,可还不是在某次重大事件当中,遭遇当头棒喝。
此番,或许可以开始着手……
“侯爷大恩,华某感激不尽!”
华庭恩感激地直接跪下,咚咚嗑着响头。
“不必如此,卢家自诩为累世公卿,实则早就违逆天地人伦,已经是满朝痛恨的大患。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扳倒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华家愿作马前卒,为扳倒卢家万死不辞!”
华庭恩直接拍着胸脯,豪言道。
“你的心情,本侯理解。但此事有我,有东厂,还有陛下,非到万不得已,无需你们直面卢家。敲打掉卢家,是为了让大家过好日子,不是让别人陪葬。”
“那……那……老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华庭恩说着说着,激动地流下泪水。
“好了,此事先到此,后续咱们徐徐图之,说说羊毛纺织的事情吧。”
“羊毛纺织?那……听着就有些难度啊。”
华庭恩疑惑道。
“对,正是有难度,所以现在才想办法解决。若是之前就有,那便宜还轮到咱们占么?不过你放心,羊毛纺织所生产的布匹,与你们的丝绸并不冲突,可以说是相辅相成,互通有无。起码,它能给更多的人使用,有更广阔的市场,也有更大的赚钱机会……”
华庭恩听着,心里感佩不已。
别的不说,光是一份市场前瞻和分析,就不是同龄人能有的。
若是按照忠义侯所说,那富可敌国都不是问题!
陈北冥当然没有胡说,他讲述的情况,不过是将工业革命后,带英的发家史说了一遍。
那就不是虚空画饼,而是带着各种细节的而是历史重演。
可信程度自然高上很多!
“老夫……唉,老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今次若是没有遇见忠义侯,怕是我华家也会被羊毛纺织带来的剧变,压在地上。忠义侯对我华家,有再造之恩!”
陈北冥挥挥手,目视天空,语气悠长地说着: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停下,他会碾碎一切绊脚石。不管你我、卢家,都是如此。我们能做的,便是顺应趋势,稳步向前罢了……”
华庭恩听完,想说两句,但觉得说什么也不合适?
似乎只剩下吹捧了……
可,已经吹捧半天,他连多余的词都想不出。
可怕,实在可怕!
现在,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可不是仅仅因为皇帝的宠幸,他身上有着深不可测的能量……
光是那层出不穷的想法,就能带来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改变……
“老夫即刻组织人手,准备和您手下的人交接,先打通纺织路线,随后听候您的安排。”
“不光如此,你们还要拿一些人出来,尤其是擅长运输生丝和布匹的人马,去趟出一条从草原运输羊毛,以及往外运输羊毛布匹路线和方法。”
“侯爷放心,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华庭恩正色道。
“对了,还有一点,保密要做好,万万不敢泄露,否则,我不介意让东厂的番子,将泄密之人杀得一干二净!”
“不……不敢”
华庭恩感受到陈北冥言语当中的寒气,身体几乎要颤抖起来。
他当然明白,泄密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两人继续敲定些羊毛加工的细节,陈北冥起身离开。
走到院子里,碰上回到娘家的华静怡,两人眼神交织,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走到门口,陈北冥刚要上马,管家在后边小跑着喊。
“贵人且慢,您的马车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