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儿瞬间慌神,惊道:
“夫人,您醒醒,您不能有事啊……”
陈北冥伸手一探,发现呼吸绵长,脸色发白,心跳也正常。
才长出一口气:
“别急,丽儿,夫人只是晕过去了,你赶紧送回去,请大夫看看,我来善后。”
“嗯嗯嗯,我这就去!”
陈北冥抱起纪清嫣,发现她很轻,虽然看上去玲珑有致,可是胳膊细得令人心疼。
便小声自言自语着:
“你也太辛苦了,唉,谁让我怜香惜玉呢,日后,不要这么累,我来帮你……”
他处理完安业坊的事,才匆匆到罗府看望。
“丽儿,夫人如何?”
“刚睡下……”
陈北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前,看着已经服药睡去的纪清嫣,松了口气。
“郎中说夫人操劳太过,气血亏虚。”丽儿小声解释着。
这个传说中的大太监,对于自家夫人的关心那真是没的说,她切切实实看在眼里。
“夫人若醒了,你告诉她,安业坊的事我已经解决,让她不必担忧。”
“婢子明白。”
丽儿似乎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京城能帮你家夫人的,还能有别人?”
“奴婢想说,夫人很累,经常看账本到深夜,我真怕夫人身体……”
陈北冥叹息一声,她扛着几千人的生计,心肠又太软,能撑这么多年,殊为不易。
“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奴婢谢过忠义侯!”
丽儿直接跪了下去,晶莹的泪珠落在地上。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们夫人行的乃是大义,我若是置若罔闻,那才亏心,好了,服侍好夫人才是首要之务。”
“嗯嗯……”丽儿擦着泪水,乖巧地点点头。
陈北冥看看时间,该回去了,便起身离开罗将军府。
回到随园,刚刚坐下,管家郑乾神神秘秘地进来,从袖子里拿出根发簪。
“老爷,刚刚有人送来,那人说您一看便知。”
陈北冥见状,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道:
“几个老醋坛子不知道吧。”
“嘿嘿,您放心,老奴没敢让几位瞧见。”
“嗯,做得好,下次一样,知道么?”
“晓得,晓得……”
陈北冥拿着簪子,一眼就认了出来,脑海恍然想起那个约定。
“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五啊,老爷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你去忙吧”
陈北冥苦笑一声,摆手让郑乾走了。
见众女不在,换身衣服,骑马去往城南。
城南的园子虽多,但“绿芜”如此文雅名字的并不难找。
他稍微打听两句,便到达目的地。
园子虽然有些偏僻,但胜在清幽。
陈北冥站在门口,刚想敲门,可想起自己的身份,和要做的事情,无奈苦笑一声,远远找个脚店让他们看管着马匹。
随后绕到侧面,翻墙进了园子。
园如其名,满眼皆绿,唯有墙角的红杏,伸出墙头。
环视一遭,看不到任何人影。
他走在游廊之中,穿过三个庭院,在一栋造型别致的楼前停下。
只有此处有些动静,楼里传出一阵琴声。
陈北冥虽不懂音律,但也能听出其中的哀怨。
那里边,流淌着女子求而不得,渴望欢好的靡靡之音……
不是伊人,更是何人?
他循着琴音,径直上楼。
踏入三楼,却见寝房大开,里面洁净宽敞,陈设并不繁复,胜在器物精细。
看得出来都是大师作品。
盆景与瓶花在屋中点缀,极是雅淡香馨。
内间,更加精简。
屋中最显眼之处,便是个列笔墨纸砚诸小巧物件的书桌。
那书桌赫然是金丝楠木所致!
金丝楠木乃是皇家御用,民间非御赐不可用!
书桌旁是个琴台,一名身着白衣白裙的女子,正背着身子埋首拨弄琴弦。
旁边站着个俏丽丫鬟,正静静地听着琴声,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小姐,那人会来吗?婢子有些担心,姑爷这两日像是变了个人,对您处处体贴,若是发现……”
噌~
郑绯云纤指,粗暴地划过琴弦。
“茗儿,你若愿意做卢纶的妾室,回去我就给你办了。”
“小姐,婢子不是那个意思,您若需要,婢子随时可以去死!”
茗儿急忙跪下磕头。
她是郑家的家生子,背叛主子的下场,可怕到令人发指。
郑家会让她的亲眷消失得无影无踪,堪比诛九族!
郑绯云幽幽叹了口气,摆动玉莲,将茗儿扶了起来。
“傻茗儿,我怎么舍得让你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当你是妹妹。”
茗儿红着眼点点头。
“婢子愿为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陈北冥看着郑绯云的表演,心中评价又高了几分。
若论心机城府,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闺秀,果然没一个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