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在黎星洁打电话的同一时间。

远隔蓝星亿万光年的英仙座。

行星首府，执行官高塔。

元首办公室里，苏文也在看着这一幕。

面前的全息投影里，好几个画面镜头一字排开。

显得办公桌后的苏文，仿佛是什么监控室老大爷似的。

不过他自己却并没有看着画面。

而是一脸无奈地面对着身前的蓝发少女。

“你啊你，你是真能给我找事情干...”

措辞是仿佛在埋怨人的措辞。

但语气里却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新泽西听着乐呵呵的，啥也不想反驳。

三钻两钻的就挤到了苏文椅子上，凑上来就是一顿乱拱。

“......”

苏文被她拱得一阵口干舌燥，赶紧把她端开。

“？”

新泽西一副浑然不觉自己在做什么的架势，被苏文两手一端、好端端一张鹅蛋脸硬生生挤成了坨坨，也不反抗，眨巴着丝毫没有受过知识污染的纯净卡姿兰大眼睛，和苏文对视着。

后者想了想，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挠着她的下巴。

新泽西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帝王引擎的声音来。

很显然是对指挥官不太讲究的逗猫行为十分受用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品种，是兔子还是猫？”

苏文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兔子也好猫也罢，哪有开心重要呢？”

这货依然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

却与自己眼下的故意卖萌行为毫不相符地、随口就是一句似乎很有哲理的回答。

“有能力决定自己是什么的人，当然该顺着自己的心情来啦！”

苏文听着她这番意有所指的发言，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一些。

“...你别是来当镇海的说客了，又给我讲什么‘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大道理...”

“哪有，我一直都是最听指挥官话的好吗！”

新泽西哼哼唧唧一阵，就想顶开苏文的手、把脸往他胸口埋过去。

被后者很无情的一手镇压。

于是哼唧得更大声了。

“而且，如果我真打算说的话，你会听吗？”

一阵沉默的对视之后，她不再试图玩‘靠用脑袋拱来拱开苏文的大手’这种仿佛小破孩子一般幼稚的把戏，干脆把下巴搁在了苏文手上，看着他的眼睛，

“你已经‘不逾矩’了，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呢？”

“......”

苏文无言地注视着她星蓝色的瞳孔，好片刻才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的...”

“哼哼，我不信。明明就是是你自己搞得太复杂了。”

“什么叫我——唉，好吧，哪怕我承认，这里面的确有一些个人因素，但是...”

苏文本来想反驳，

可看着这货的目光，

还是放弃了‘在枕边人面前嘴硬’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不知道是不爽、还是郁闷地撇了撇嘴，

“但是这也不是我故意把事情往复杂了搞，都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太多，才不得不慢慢地去一步步解决它们...”

“婆婆妈妈的，就不会快刀斩乱麻？”

“你不懂，你们毕竟还不是真正的人类，”

苏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幽幽地说道，

“这种事情不是光靠我一厢情愿就有用的。”

“...如果‘成为人类’就得整天这样瞻前顾后、左手打右手的话，那变成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新泽西学着他的样子，很不屑地撇了撇嘴，

“都已经肯抽出时间来陪他们玩这么多过家家了，还偏偏得耍那么多小心机...”

“所以说人类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嘛、更没办法急着来嘛！”

苏文安慰性质地摸摸她的发顶，

“‘程序正义’这种事情，咱们这里是不用讲究，他们那里是不得不讲究。

——讲究的话，还只是麻烦；

如果不讲究的话，弄不好要出大问题的...”

“就是因为政治上的事情，就没一件干净的，我才不愿意和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嘛，”

苏文说到这里，有些自嘲地苦笑一声，

“这么久都熬过来了，总不能一下子上去掀桌子、搞得前功尽弃吧？”

“再继续往下凑合着过，演好咱们这个好心导师的角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