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鼓声离古凌可不是很远。
古凌可循着鼓声走了过去,发现一处山坳附近站满了人。
人群里有蒂罗书院执法队的学生,有身穿锻造服的学生,有身穿符文服的学生,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来自外界的游人。
众人站在山坡各地,将山坳围得水泄不通,只听震撼的鼓声从山坳里面传了出来。
古凌可视线被人墙所阻,不知道山坳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人群外转了很长时间,忽然发现了几个朝梦学院锻造会的女学生。
他立即凑了上去,欣喜地叫道:“学姐……”
一个女学生转过身,立即被古凌可的模样吓得叫了起来。
她花容失色地退了一步,指着古凌可问道:“你……你谁呀?”
古凌可走到那个女学生面前。
他把女学生的手指按了下去,说道:“女孩子要矜持一点,拿手指指人多不礼貌。”
听到古凌可的声音,那个女学生仔细盯着这张被揍成猪头的脸看了半天,这才三分试探、七分疑惑地问道:“古凌可?”
“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啦?冰会的人也真是的,即使不让你住,也不该这样对待你吧?”另一名女学生凑上来义愤填膺地说道。
她想他们好歹也是客人。
冰会就是再不欢迎古凌可,把古凌可赶出来就是了,何必下这样的狠手呢?
附近一些学生听见“冰会”两个字,立即往远处挪了挪,和朝梦学院学生听到风会时的表现一样。
看得出来,对这个能和一队四会平起平坐的学生会,大部分学生都相当忌惮。
古凌可不可能让眼前这群学姐知道他是误闯女浴场被打的。
他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问道:“这儿在干嘛?”
这些女学生来蒂罗书院带着跌打药,只不过都放房间了,没法给古凌可涂抹。
见古凌可自己都不着急医治,一群人又将目光移回了场内。
山坳底部,平坦的地面上修建着一座偌大的祭坛。
祭坛上立着一座巨鼎。
鼎有两耳三足,高达两丈,口径宽四米又三,重不知几何,表面铭刻着繁杂的花纹。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口鼎从头到尾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笔直剑痕。
那些剑痕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的平行,有的相交,似乎一名顽劣的孩童拿着匕首在鼎身上乱划的。
因其乱痕太多,故被蒂罗书院称为“乱痕鼎”。
这座鼎从上至下颜色不一。
身为锻造师,接触过很多材质,古凌可一眼便看出那些颜色各异的地方有铁,有钢,有精钢,有镔铁,有九天玄铁,还有归墟神铁以及比归墟神铁更加珍稀的材质。
锻造兵器时,将不同材质融于一处,品阶高者会吞噬品阶低者。
比方说打造玄铁器时,锻造师会将一小块九天玄铁加入普通铁器中,让九天玄铁威力融于普通铁质,从而得到一件完整的玄铁器。
锻造时加入的九天玄铁比重越大,玄铁器威力越强。
最强大的玄铁器是用纯九天玄铁炼成的。
然而九天玄铁这种天外陨铁十分稀缺,即便天塔或火焱庭,也很少有人将一整块九天玄铁单独炼成兵器。
锻造兵器时,高阶材质吞噬低阶材质是整个锻造界的共识。
然而眼前这口鼎居然能将凡铁、钢、精钢、青钢、九天玄铁、归墟神铁以及更高阶的众多材质炼在一口鼎内。
这么多材质在融合的同时,又泾渭分明地与其它材质分割开了。
这等手笔,绝非一般人可以办到。
“听说这是一口能验出锻造术水平的鼎,所以很多锻造师都跑过来跃跃欲试。”
一个女学生对古凌可解释道。
另一个女学生指着鼎身上杂乱的剑痕,说道:“这些刻痕常年遭焰力炼化,只要掌握足够的锻打术就能将其锻平,然而听说很少有人能锻平这些刻痕。”
听了两人的话,古凌可饶有兴趣地看起了这口鼎。
他眯着还看得见的右眼将鼎仔细看了半天,突然发现刻在鼎身上的哪是什么花纹?
刻在鼎身上的,分明是两座法阵!
鼎身花纹有两种,一种向外凸出,一种向内嵌入。
两种花纹交错混杂,很容易让人混为一谈。
然而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两种花纹构造的法阵作用截然不同。
向外凸出的花纹流淌着将地下焰力传入鼎身、绕鼎身周转一圈后再归入地下的炼化力量;
向内嵌入的花纹流淌着镇压鼎身剑痕威力、不让剑气破坏鼎身的保护力量。
无论外凸还是内嵌,两种花纹都非常奇妙。
一般铁器遭焰力炼化太长时间早就化了。
可眼前的这口鼎,居然在祭坛上立了足足六百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锻成鼎身的精钢与青钢,就连普通钢质或铁质都没受到丝毫影响。
说明焰力主要是从外凸花纹中流淌过去的,并未伤到材质。
至于内嵌花纹,竟然能让一口快散架的大鼎维持这么多年,而且很多纹路都跟外凸花纹的纹路非常相似。
可见当初铭刻花纹的符文师实力有多强悍。
祭坛周围立着九面大鼓,九个学生正在鼓前用力敲击着。
震颤人心的鼓声下,一个身穿锻造服的二十来岁的男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大喊道:“大渝孙氏仁战愿一试。”
大渝国在中原南方,紧挨着南方第一大国呲铁国。
孙家是大渝国有名的望族,族内出过好几位锻造师。
听说孙仁战有位族叔就在圣域神盟四部之一的天塔就职。
二十来岁突破上灵境,晋升为三品锻造师,在外界看来是个好苗子。
然而放到聚天下群英于一院的蒂罗书院,只能说资质平平。
孙仁战走到祭坛下的锻锤亭前。
他从亭子里拿出了一柄三十余斤重、柄长一米的青钢锤,步伐稳重地向祭坛走去。
锻锤亭是建在祭坛旁边的一座亭子,和祭坛年限同样久远。
这座亭子里摆放着数十柄各式各样的铁锤。
铁锤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大的逾百斤,小的连半斤都没有,长的柄达两米,短的只能用两根手指捏住。
这么多铁锤,全部都是青钢锤。
这么多青钢锤放在亭子里,有新有旧。
新的锃光瓦亮,锤面没有丝毫磨损,明显刚放入亭内不久;
旧的锤面坑坑洼洼,分明经常被人使用,很多锤头或锤柄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歪斜。
孙仁战手持青钢锤走到大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