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很快烧完了。
香燃尽后,会场上所有测试者皆垂头丧气往外走,一个个像在烈日暴晒下蔫了的禾苗,提不起半点精神。
主考官姓崔,单名一个浩字,很快点燃了一支上半身系着一枚铜钱的香。
等在场外的测试者一见,纷纷拿着笔和木牌走进会场,寻找与木牌上数字相应的石桌。
铜钱是第一关。
石桌是按六十四爻分布的,要在如此庞大的会场上寻找相应石桌何其困难,即使有人做足了准备,知道石桌位置,走进这座八卦阵内,靠近相应的石桌也非常困难。
所以崔浩在香的上半部分系了一枚铜钱,如果香烧到系铜钱的部位,便意味着第一关时间到,还没找到石桌的人便会被人清走。
古凌可没正式修习过符文术,但星轸八卷,他得其三。
由于精通星轸这种世间最强符文术,他很轻松找到了自己的石桌。
将木牌放在石桌上后,他惊奇地发现砚台里放的不是墨,而是金粉。
符文师画符,大部分时候使用的是掺杂了各种材质的金粉,那些材质可以让金粉画出的符文拥有不同的威力。
眼下砚台里确实是金粉,不过没有掺杂任何材质。
对于这种纯正的金粉来说,画符最简单,不过威力最小,很多时候还不如用手指蘸水画出来的符文。
公会正是考虑到参加测试的都是对符文术研究不深的新人,才会使用这种画起来最方便的金粉。
古凌可看了一眼白纸上的符文,用笔蘸着金粉,正打算画出第一道符文,会场内外忽然传出了一阵惊呼。
他抬起头,发现众人看的是那名将赵越踢飞的银袍少年。
银袍少年若无其事地用笔蘸着金粉,心无旁骛地在石盘上画着符文,似乎周围的惊呼声与他无关。
当他画好第二道符文的时候,他的身影在石桌前晃了晃,如同水中倒影般消失了。
与此同时,几十米外的一个石桌前梦幻般出现了他的身影。
会场内外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夸张的惊呼声。
如果第一次很多人没看清,那么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银袍少年身影移动这一幕。
就连崔浩也站了起来,看得眼睛都直了,心想过了几十年,终于出现拥有通过招贤测试能力的新人了。
古凌可摇了摇头,他还以为自己会成为场内的聚焦点,没想到这项荣耀先被银袍少年夺走了。
眼下这些石桌之间看似没什么关联,但所有石桌共同构建了一座庞大的法阵。
和他踏星位一样,在不同的石桌上画出不同的符文,实际上催动了这座庞大的法阵,让法阵将画符人从标志着一个爻位的石桌前移到了标志着另一个爻位的石桌前。
场内空出的那么多石桌正是为测试者移动身影准备的。
笔尖在石盘上顺畅地移动着,第一道符文落笔之际,古凌可感到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从地下伸出,包裹了整个石桌,像一阵看不见的风一样将他吹起,飞向了其他地方。
他知道那是法阵的力量,法阵会将他送到另一座石桌前,可当他瞥了一眼周围时,蓦然发现了一群不合时宜的身影。
那是英国公世子赵越,带着一群侍卫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这位世子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很多人都认识他,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
一见这阵势,附近的人立即避向两旁,给这群人让开了路。
赵越朝会场里扫了一眼,看见银袍少年后,他伸出右手,指着银袍少年,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就是他。”
众多侍卫一拥而上,会场侍卫纷纷向崔浩看去,见崔浩对他们摇头,于是站在台下没有动。
崔浩摸着胡须,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并非惧怕英国公,在这飞廉城内,区区一个英国公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知道那群侍卫伤不了银袍少年,他放这群侍卫进场捣乱,只是想见识一下银袍少年在符文术上的造诣有多深。
这座会场是一座庞大的八卦阵,在这座阵内,很多参加测试的新人都走不到自己石桌前,更何况这群对符文术一窍不通的侍卫。
在赵越的带领下,这群侍卫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会场内乱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法接近银袍少年。
赵越气极,夺过身旁一名侍卫手中斧头,隔着众多石桌朝银袍少年扔去,大喊道:“给老子砍了他!”
众侍卫纷纷效仿,拔出身上兵器朝银袍少年扔去,看得周围一片惊呼。
招贤大会可是符文师公会举办的大会,在这个会场上发生争执都不常见,此刻竟有人拔刀相向,怎能叫人不吃惊?
刀斧向银袍少年飞去,银袍少年背对着那些兵器,笔尖在石盘上轻轻划过,看都不看众多兵器一眼。
他的目光在笔尖上,他的注意力在跟他隔了很多石桌的古凌可身上,从古凌可利用石桌移动开始,他的注意力便被古凌可吸引去了。
会场内,另一道被古凌可吸引的目光来自崔浩。
银袍少年已经让崔浩很吃惊了,崔浩没想到能通过招贤测试的年轻人今日一下子出现了两个。
刀斧离银袍少年越来越近,不过一丈之距时,银袍少年笔下符文悠然完成。
在那道符文的催动下,石桌四周涌现出了一股莫名力量。
那是法阵之力,能在半息之内将他转移到另外一座石桌前。
符文已经完成,白玉笔尖却未停滞,紧接着在石盘上画出了第二道符文。
崔浩疑惑地看着银袍少年,当看到出现在笔尖下的第二道符文时不觉大惊,脸上充满了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