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夜里好像是下了雨,屋外小院子的泥土被雨水淋透了,风裹挟着几片枯干的叶子卷了进来。几乎同时,屋门也开了,天还没有全亮,李介丘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等等、再带一把、伞。”李介丘第一天去医馆,叶小尘是怎么也放心不下,把人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又看到屋外的潮意,赶紧进门拿了伞。
“好了。”李介丘接过了叶小尘拿给他的伞,又把人往屋里推了推,说道,“还早呢,你再回去睡会儿吧。”
叶小尘点点头,可身体却没有动,静静站在门口目送李介丘离开走远。
四甲村离宝塘镇太远,李介丘天刚蒙蒙亮就收拾好出门了,实在是太早,他都没好意思去打扰老周,前一天就去他家借了牛车,自个儿赶着去了镇上。他近来有买牛车的打算,所以找老周学了驾车,不过今天也是他头一次自个儿驾,颇有些不熟练,险些就迟到了。
他紧赶慢赶到了南山医馆,没瞧见上次主持医考的老大夫许彦如,医馆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药童,一个正调药的学徒,还有一个站在柜台前抹算盘的老先生。
那学徒已经二十多岁,瞧着和李介丘是差不多的,他手里拿着称药的药戥子,百忙之中抽空瞄了李介丘一眼,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李大夫可真是个大忙人啊,咱几个都到了,您这才慢悠悠来呢?”
李介丘:“???”
什么情况啊?第一天见面怎么就夹枪带棒的?
李介丘觉得自己好像第一天就碰到职场霸凌了,他端着手臂犹豫片刻,问道:“许老大夫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学徒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自以为他是在问许老大夫不是也还没来吗?立刻瞪着眼睛反问道:“你什么意思啊?你还能和我师父比?还想着比我师父更迟呢!”
李介丘:“……”
李介丘皱了皱眉毛,没有说话。
那药童就可爱多了,他坐在小椅子上背医书呢,两只小脚丫儿晃来晃去。
他看到李介丘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没心思背书了,兴奋地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学徒说了第二句话,他才站起来,把李介丘拉了进去,然后像个小大人般的教训起来,“郭观哥哥,爷爷说了,他不在的这几天,要你跟着李大夫好好学!这几天,李大夫就是你的半个师父,你不可以不礼貌的!”
说完又扭过头朝李介丘说道:“李大夫好,我是阿春!爷爷去府城给人看病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他说了,这几天医馆就交给你了!”
李介丘还没说话呢,那个郭观倒是恼羞成怒起来,愤愤道:“阿春!”
他虽然生气,可也知道李介丘是坐堂大夫,自己不能拿他怎么样,最多是嘴上挖苦两句,他气不过,哼哼唧唧道:“拿着鸡毛当令箭。”
那个抹算盘的老先生嘿嘿笑了两声,也对着李介丘小声说道:“这位是许大夫的徒弟。郭小子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心高气傲,李大夫年纪和他差不多,许大夫又把他交给你带,这小子不服气呢!已经生闷气生了好几天了!嘿嘿,这小年轻啊……”
李介丘微微挑了眉毛,慢悠悠晃到了郭观跟前,也不生气,还笑着问:“调药呢?”
突然就一大片阴影照了过来,把他眼前的光亮都挡没了,郭观瘪着嘴侧过身体,没好气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