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睁着眼，翠绿色的瞳孔注视着对面的鹿梦鱼，“你这么点岁数长这么高对我来说也很失礼。”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别在意，玛茜亚性格就是这样的。”道恩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笑吟吟的，“对了，玛茜亚这么一说，我都忘记问了，孩子你多大了？”

“8岁。”鹿梦鱼如实相告。

“8岁？”

道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这个惊讶就变成了纠结，“嘶，我似乎做了一个不太好的决定啊，我见你长这么高了，还以为也有十几岁了，没想到才，8岁。”

飞机的引擎声越来越大，鹿梦鱼身子微微倾斜，笑着安慰对方，“没关系的道恩神父，如果我和你都遇到了异端，我们都不会死。”

这句话并没有给人一种斩钉截铁的感觉，却给人一种极致的平常感，就像是平时说“我要喝水”一般，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自然。

玛茜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下了，听到这话也睁开眼睛看了鹿梦鱼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听起来很孩子气，等到了任务地点你还能说出这种话的话，那句话的稚嫩会少很多。”

鹿梦鱼看过去时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便转头问道恩神父，“道恩神父，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回收。”

“回收？”

……

飞机的降落地点并非是目的地，道恩神父开着他那重达几十吨的拖车带着两人在并不平坦的乡道跑了好一会。

期间玛茜亚一直都沉沉地睡着，一路的颠簸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

就在鹿梦鱼怀疑玛茜亚是不是在装睡时，对方忽然坐了起来，宽大的袖子下面飞出两页泛着金光的纸张，被拿在手中时已经化作了长达半米的黑键。

他瞳孔微缩，十分刺鼻的血腥味渗了进来。

拖车在一阵刺耳的急刹声中停了下来，鹿梦鱼扭头看向道恩神父，却发现对方已经歪着脖子靠在了座椅上，竟然是已经晕了过去。

“别担心，他只是被吓晕了。”玛茜亚提醒了一句，“我也有些年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她的声音不再慵懒，而是变得有些轻佻，在那轻佻之下是汹涌的愤怒！

鹿梦鱼紧皱着眉头，眼前的景象比之冬木市新都的火灾惨烈程度有之过无不及，如果说四战之后的冬木市新都是人间地狱，那么眼前的这个乡镇就是实实在在的地狱！

鲜血浸透了地面，残肢碎肉被甩得到处都是，砖瓦上，窗户上，房檐上到处都能够看到属于人的一部分，有半个脑袋被钉在了墙壁上，下方掉落着半截胳膊，手指屈张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好几条腿堆积扭曲在一起，断口连筋带骨，像是被人强行拔下了之后又绑在了一起……

世界变成了血红色。

“你还蛮幸运，即便是埋葬机关也不能总是看到这样的场景。”玛茜亚取出兜帽带上，“不过看你现在的表现，那句话的孩子气确实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