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眯起眼睛望着徐潇一笑:“海白菜煮汤味道别具一格哦!”
说完还不忘挑逗一下徐潇。
“别具一格?”
徐潇微微愣神,才问道:“是好吃吗?”
徐渭:“比这鸡汤更鲜美。”
徐潇歪着腮帮子想象着更鲜美是什么味道。
徐渭那边已经站起身来,“老师,学生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庞应时端起酒一饮而尽:“去吧,记住,水无常形方是世间最强的存在。”
“学生谨记。”
徐渭恭敬一揖,随后朝徐潇眨眨眼:“没事干的话,就去种海白菜吧。”
徐潇嘴里含着筷子,眨巴着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时,徐渭已经背着手离开了。
徐渭很是惬意,双手负于身后,嘴里嘘口哨,阳光塞满运河河道,光晕在空气中流动,魏小涵的《灯火阑珊》,在此刻让他觉得十分应景。
一路上,不时有人好奇地看着他。
徐渭却一点都不在乎。
中午,他终于是见到了按察分司的人。
不过,不是提学佥事张岳,而是提刑按察使司正八品知事,主管文书的吕得春。
此人是徐渭同窗吕茂的叔父。
他接过徐渭的证明,耷拉着眉毛,看了许久,抬起头冷冷地说道:
“你这个不符合规定,还差一个结保人。”
徐渭满眼疑惑,问道:
“大人,剩下的另一个,不是学府指派吗?”
吕得春单手负在身后,一本正经地回答:
“是学府指派,只不过,上次为你结保之人已经调走了,你得自己去找一个官方的人为你担保。”
听了吕得春的话,曾经的记忆再次涌入徐渭脑海。
他曾经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很明显,别人就是不愿为自己担保了。
可能还有点恩怨什么的。
吕得春的态度提醒徐渭要小心。
他只得告辞,再去寻找担保人。
走在横街上,他将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个遍:
表姐夫萧鸣凤,人在瓜渚湖,距离州府数十公里,pass掉。
再说,萧鸣凤已经不是官员了。
会稽东郭里的沈炼,人在苏州,太远……
王畿,人在京城。
汪应轸……辞官回家干起了织布的行当。
横街依旧热闹。
身负巨款的徐渭,东走走西看看,似乎没把考试看在眼里,整个人一点都不焦急。
轩亭口旁,那书生还在摆摊赚钱。
徐渭靠在柱子上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儿,书生的生意似乎不好,半天都无人问津。
徐渭走过去,嘴里叼着一根竹签,“字怎么卖?”
书生闻声,抬起头,或许是很久都无人问津,突然来了一个客户,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字不值钱,若是客人愿意,看着给。”
书生露出不自然的笑,生怕徐渭跑了,问道:
“客人真的要吗?”
徐渭点头,“要,自然要。”
“客人需要写什么?”书生已经提笔。
“嗯!”
徐渭想了想,道:
“就写,文章直至饥臣朔,斧钺终难屈董狐。”
书生似乎听出了其中的寓意,手中毛笔的墨汁滴在了纸上,还不知。
良久之后才恍然反应过来,忙说:“抱歉,待在下换一张,重新写。”
“不用了,就它吧,用小楷。”
徐渭看了一眼那四溅开来的墨汁,阻止道。
书生写得很认真,一笔一画,不一会儿便完成了。
“和文徵明的笔迹无二啊。”
徐渭将那副对联提了起来,字迹较工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以为那是文徵明写的。
书生谦逊说道:“在下擅长模仿,模仿而已,当不得真。”
徐渭点点头,目光落在落款上,默默地念了一遍书生的名字:“李宽!”
然后说道:“挂起来吧!”
书生冷在原地,有些不止所措,“客人嫌不好,在下可以再写一副,直到客人满意……”
“没有不满意。”
徐渭掏出一百文,轻轻放在案上,“聊表心意,加油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背着手离开。
书生望了望案上的银钱,又看向徐渭消失在人群的背影,不觉间湿润了眼眶。
远处墙角,那乞丐一样装扮的人物,这时却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徐渭。
穿过稽香楼,那门口收费的还是那样的势利眼。
没钱的在他那儿就低人一等。
仿佛他才是稽香楼的主人。
不过,这稽香楼,白天看去,就更加的耀眼了。
古色古香的建筑,完全不是绍兴本地风格,飞檐椽角,高楼窗开,没有迎街卖笑揽客之人,却是真真正正的勾栏场所。
有点自己那个世界超级KTV的意思。
徐渭兜里虽然有点小钱,换算成自己那个世界的钱,大概有三四万块。
不过想想稽香楼入个门都要一两银子,身上这点钱,进了门,还没干啥呢,就没了。
徐渭摇摇头。
不过,既然都来这个世界了,不去一趟青楼,多少有点故作清高,也太装了。
他沿千金坊的大街往南走着。
离稽香楼不远处一座楼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楼很小,稽香楼比起来,那真是猫和老鼠比大小。
那楼装饰得清新淡雅,门上挂着‘怡红院’三个大字。
门前也无多少顾客停留,徐渭索性就走了过去。
徐渭挑动眉毛,用挑逗的眼神问门前那个小姑娘,“嘿,门票多少钱?”
“门票?”
小姑娘长得挺水灵,蒙圈地反问。
徐渭往周围的青楼望去,家家门前都有个登记处,他娘的,这收入门费都成了标准了。
“就是进门费!”
徐渭指了指里面。
“一百文?!”
小姑娘显得不自信。
徐渭想想,这好像也挺贵。
“一百文。”
徐渭掏出钱递了过去。
“公子里面请。”
徐渭走进去之后,里面并非莺莺燕燕的粉香脂腻,反而很冷清。
徐渭一度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正巧怡红院老鸨子热情地走了过来,徐渭便问:
“请问老鸨,你们这是勾栏场所吗?”
“是啊。”老鸨子点头,有点吃惊地看着徐渭。
徐渭指着四周道:“那怎么一个姑娘都看不到,客人也没有几个。”
老鸨子笑道:“哎哟,公子有所不知,客人都到隔壁稽香楼去了,我们这千金坊,基本都一样,我们姑娘卖艺不卖身,没点才学的人不喜,有点才气的又都到隔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