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一种错觉。”黄钟继续一脸风轻云淡地说道。
下面的学员都一脸迷惑,错觉,应该不会吧,成方园强忍着才没有举手质疑。
黄钟继续道:“实际情况是这样,以前我们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其实人家已经发展积蓄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然后好东西一下子涌进来,我们当然觉得好。”
“就像我们国内积攒了几十年,也同样是这种道理,像是李叔同先生的送别,建国后的东方红,南泥湾,一条大河波浪宽,不也同样非常优秀吗?”
终于有人忍不住举起手,是韦韦,在获得黄钟首肯之后,她站起来问道:“黄老师,您说的这些,是流行歌曲吗?”
黄钟笑着点点头:“能够广为传唱,当然是流行歌曲,这也是我们以前在认知上的另外一个误区,所以现在社会上有某种偏见,轻视通俗音乐和歌曲,我们必须摒弃这种思想,自尊才能自强。”
下边坐着的谷老师也暗暗点头,感觉小黄老师的观点,和她暗暗相合,看来把他请来,还真是找对人了。
黄钟继续:“这个问题,我们不在课堂上讨论,可以放到课下交流,今天我们要说的,主要是歌曲的创作方面。”
“因为莪们发展的确实晚一些,目前尚处于起步阶段,所以就需要更多更好的原创音乐,而不是去翻唱外面的歌,严格说来,没有经过授权,我们这样做,是违法的,也是不道德的。”
下边听课的成方园顿时脸上一红,她也忍不住举手:“可是大家现在都这么做啊?”
“都做的事,并不一定正确,否则也就没有‘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句话了;现在普遍的做法是,港台翻岛国,内地翻港台,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我们确实需要更多的创作型歌手涌现出来。”
黄钟也一板一眼地给她解释,成方园显然没被说服,嘴里嘟囔一句:“要是有好的,谁去翻啊。”
黄钟笑笑:“所以我们才要重视创作,我们有着大好的山川,丰富多样的民族和风情,以及悠久的文化传承,这些都是我们的瑰宝。”
“说起歌曲创作,我的感受其实和古代的诗歌是相通的,主要也讲究两个方面,都是用具体的意向来抒发某种情感。”
黄钟板书:一边是具象,一边是情感。
“日月星辰,花鸟走兽,都可以入歌;亲情爱情友情人间大爱真情,都可以谱曲,一花一世界,一叶一歌声……”
黄钟的讲义准备得很充分,学生们也渐渐听得入神,并没有发现,在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出来两个人影。
等黄钟的讲课告一段落,下边唰唰唰举起好几只手,黄钟笑着询问一下,原来都是同一个问题:能不能叫黄老师具体说说?
黄钟本来也是要结合实例来讲解的,于是笑着点点头,然后在具象的板书后面,写了一个“花”字。
“我们围绕一花一世界来举例,外国有一首雪绒花。”黄钟坐到钢琴后边,轻轻弹奏起来,“他赞扬的是雪绒花的美丽,表达的是对家乡以及国家的热爱。”
“我们有自己的红梅赞,是借用梅花的傲雪绽放,来歌颂坚贞不屈。”黄钟的手指在琴键上挥洒,又换成了那首经典的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
“根据想要表达情感的不同,不同的花,展现出不同的姿态。”
“我唱丁香花,追思我故人,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呀。”
“我闻八月桂花飘香,我想唱,人随风过,自在花开花又落,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我也唱梅花,却唱的是离别,那日君一别,今又雪花飞,思念你的歌,醉了那支梅。”
“我唱鲁冰花,那是妈妈的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我唱水中之花,我看到水中的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任他雨打风吹也沉默,仿佛是我。”
“我唱可爱的女人花,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真情真爱无人懂……”
黄钟的板书越来越多,前面一行罗列了各种花,后面一行则是抒发了各种情感,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黑板。
下面的学员,一个个都瞪大双眼,如痴如醉。
他们的内心似乎也有一朵小花,开始生根发芽,终有一天,会绽放出绚烂的生命之花。
谷老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黄老师,果然大才!
终于在黄钟停顿的时候,阿毛激动地站起来:“黄老师,你刚才唱的这么多歌,前面的我知道,后面的怎么都没听过?”
是啊,学员们都是一般的心思。
刚才黄钟都只是弹奏一小段旋律,哼唱几句歌词,学员们的情绪一次次兴奋,然后又一次次被掐断,这种感觉,叫他们这些歌手感觉难受。
不同的风格,不同的曲调,不同的情感,总有一曲入你心。
然后叫你难受得心里痒痒,恨不得扒开黄老师的脑袋,一股脑把这些歌曲都掏出来。
黄钟忽然感觉头部凉飕飕的,然后望望那一双双钩子般的眼神,黄老师也不淡定了:“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想要歌!”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