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月回到家把东西放下,直接去了楼上。
李婶子正在指挥着一家老小扫房子。
“婶子,婶子。”于月没进门,在门口朝李婶子招手,“您来一下,我问个事儿。”
李婶子听见于月的声音,指着屋顶角,跟大儿子说:“扫干净点儿,边边角角的都别落下,一会儿我回来检查,别想着偷懒。”
说完,她踩着小碎步来到门口,“这家里乌烟瘴气的,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小于,有啥事啊?”
马上就小年夜了,那天她得操持一大家子的饭菜,趁着今天家里人都齐全,直接先把房子扫了。
耽误了李婶子的事儿,于月怪不好意思的,“婶子,我就是想问问,李叔跟您说了咱们今年都发什么福利么?”她看了眼李婶子的眼色,补充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反正也没几天了。”
李婶子还以为什么事儿,摆了摆手,“这有啥方便不方便的,东西早就买回来了,后勤这么多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也就是于月不爱跟家属院的女同志们侃大山才不知道的。
“今年还是国光苹果,十斤一袋的,汽水厂今年产量供不应求,咱就没添乱,这次要的帝都那边儿的面包,一个工人分半件,其余的就是老样子了,不过今年楼工应该不是有缝纫机票就是自行车票。”
楼夜负责的项目进度飞快,这是上边奖励的。
具体是啥,厂长还没给到后勤。
她抻了把于月的袖子,小声说:“小于,要是缝纫机票你不要的话,你看还给婶子怎么样,我们家老大这次评上劳模了,县里奖励了一张收音机票,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这东西么,我平时做衣裳多,家里还差个缝纫机。”
于月挑眉,“婶子,那你可亏了。”
缝纫机票现在黑市卖五十块钱一张,收音机票能卖到八十,甚至九十块钱。
李婶子笑着拍了她一把,“什么亏了赚了的,没用的东西我留着也是留着,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就跟你换,要是不要的话,那就按照惯例出给婶子。”
她也不占小丫头的便宜,实在是家里人太多,她一个人精力有限,就是手脚麻利,也够呛。
于月笑着摇头,“要是发了缝纫机票,我一准儿给您留着,惯例不惯例的无所谓,主要是婶子以后多帮我做两件衣裳就成了。”
李婶子就喜欢于月这个敞亮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你放心,你做衣裳只管找婶子来,就算没有缝纫机票,婶子也给你做。”
她做出来的衣裳穿在这么漂亮的人身上,她脸上也有光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婶子。”于月见屋里都忙着,也不耽误,赶紧告辞。
这算是把八三六厂的福利搞清楚了,职工医院还不知道有什么呢,不过那边儿没有认识的人,没法儿打听。
她算是明白了,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也不买其他了,干脆就等着发福利算了。
于月又去了吕家一趟,告诉白梅这个消息,然后回了医务室盯着。
第二天,厂里的福利还没发,职工医院的福利倒是送来了。
职工医院今年还特意送来医务室的,不过医务室就于月一个人,她跟着忙了一个半小时才把发的福利搬进医务室里。
等人走了之后,她按照单子,把每个人的东西分配好。
职工医院还是财大气粗,每个人一件干核桃,三包大枣,一包红糖。
这里边又数吕大夫的东西最多,除去那三样,他还有三样药材,都是当地的特产,陇西黄芪,岷县当归,白条党参。
陇西盛产当归这个她知道,这里有优越的地理条件,黄芪性微温,味甘,是煲汤补气的上好药材,正适合吕大夫这个年纪的人吃。
也算是职工医院用心了。
颜橘白和李春梅都不在,幸好这些东西都放得住,来年上班再带回家也不迟。
于月把自己的东西归拢好,然后去隔壁供销社找了个挑担,把吕大夫的福利都塞进去,颤颤巍巍的担着扁担往吕家去。
楼夜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总算到了青州,下了火车,就看见接他的大哥楼定邦。
他站稳之后,朝楼定邦招招手,“大哥,车上还有,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拿。”
楼定邦看见小弟,憨厚的脸上挂着笑,小跑着到了行李边儿上,替弟弟守着东西。
等楼夜把东西都拿下来之后,楼定邦拎着他的行李跟在小弟身后,笑着说:“回家就回家,你买这么些东西干啥,家里啥都有。”
说完这话,他打量着前边儿的小弟,嗯,这身板子是越来越好了,看样子弟媳妇过去没给弟弟找麻烦。
也是纳了闷,楼定邦兄弟三个都随楼父,只有这个能当他儿子的小弟,随了老爷子,人高马大的,还一脸的不好惹。
他们兄弟三个在小河村已经算是个子高的了,都一米七八往上,可是在小弟面前却生生的矮了一个脑袋。
这是他从小带大的弟弟,比自己的儿子还疼上几分,有心关心他在西北的生活,“幺幺,你媳妇儿在那边儿没跟你起刺儿吧?”
楼夜不明白大哥是什么意思,扭头看了他一眼,“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于月再乖巧不过了。”
明明当时见面之后怕他怕得要死,愣是什么都不敢说,那样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能起什么刺?
楼定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一时间没明白小弟的意思。
“大哥,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你就别叫我的小名了成么?”
每次大哥喊他的小名,都让他莫名地羞耻。
这不是大事儿,楼定邦点点头,答应下来,转而说:“幺幺,你说的是于家刚找回来的那个大小姐不?”
就那个把他娘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的大小姐,能是小弟口中乖巧的人?
他咋这么不相信呢?
难不成小丫头子还有两副面孔?
楼夜何其敏感,当下就听出大哥语气中对于月的不喜,心里沉了沉,他不动声色的说:“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儿能这么说你弟媳妇儿。”
大小姐是什么好听的话么,这要传出去,于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楼定邦瞪眼,“我说的有错么,那姑娘恁大的脾气,不是大小姐是啥,我看就连地主家的大小姐都没有她的脾气大。”
他娘现在提起于月都不顺气。
“哥知道那是你媳妇儿,但是要是不孝顺,再好的媳妇儿咱家也不能要,那丫头不是说去找你离婚的么,咋的,见了你的工作好,又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