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砚还不能马上去见关珩。
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他醒来的消息,翌日,黑房子很快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瓦格纳·琼斯趁夜而来,他没有上楼,只是止步于黑房子的小花园里,打量着这个关珩为他的血契伴侣打造的爱巢。
“你好,我年轻的朋友。”他说,“你感觉还好吗?”
万年不变的开场白,用在此刻有别样意味。
宁秋砚本来想要谢谢瓦格纳救了自己,却怎么想都觉得非常怪异。
他不认为瓦格纳从是一开始就站在关珩这边的,否则那时瓦格纳不会将他“软禁”留在庄园。
瓦格纳到底是敌是友,其实让他很难区分,总之他最好离瓦格纳远一点。
最后他干脆选择了提问。
“琼斯先生,你为什么……”
瓦格纳似乎知道他会有这样的疑问,礼貌地请宁秋砚下楼。
等宁秋砚来到了花园中,他才解答道:“我还没对你介绍过,我在转化前曾是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产业遍布世界各国。”
宁秋砚:“……”
瓦格纳微笑:“是真的,我非常有名,你现在在网络上也能查到我曾经获得的殊荣。”
显然现在说这个是不合适的。
瓦格纳的自我嘉奖点到为止。
“不幸的是在血族世界拥有财富不代表拥有话语权,我总是显得太被动。”瓦格纳道,“其实我并不在意世界由谁主宰,是人类,还是血族,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不想被处处桎梏,想做我自己世界的主宰而已。”
他徐徐讲述。
“可是真的很难啊……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总是那样,你再洁身自好,再与世无争,都有人的脚践踏你的地盘。”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想拉拢关先生。”他说,“毕竟像关先生这样的身份,如果我不能和成为朋友,早晚都会成为敌人。”
宁秋砚的确很清楚瓦格纳对关珩的态度。
他数次邀请关珩,更曾通过手段买通香水广告迎合自己的需求用以讨好,在这一点上瓦格纳没有撒谎。
“这一次关先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仅能使我疑虑全消,还能完美地救回你和陆千阙。”瓦格纳说,“遗憾还是有的,但有得必有失,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最有益的才是最优解。”
宁秋砚绷紧了唇线。
看着宁秋砚,瓦格纳莞尔,那对毫无感情的银色眼珠迸发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狂热:“何况,还有什么比双向奔赴的爱情更动人呢?”
“你为了他能豁出性命,他为了你能甘愿忍受那些讨厌的蚂蟥……在关先生第一次为了你出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把你看得很重,因为我能在他身上看见某些和我非常相似的地方,真是非常难得。”
宁秋砚忽然觉得,瓦格纳·琼斯或许根本就是个恋爱脑。
从数百种为了纪念血契伴侣而陈列的收藏,到热衷于为每对血契伴侣举办的山茶花之夜,就算一切都是假的,他的恋爱脑也是真的。
瓦格纳可能是真的比任何人都希望宁秋砚被秦惟之转化。
他才是最疯狂的那个。
瓦格纳不是空手而来,带来了一份礼物。
那是个有着繁复花纹的古朴木盒,从秦惟之处缴获而来,里面装着关珩的刀。
“请帮我还给关先生。”
瓦格纳说。
“我的朋友,其实就算不是为了关先生,等到了最后那一刻,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掳上飞机的。这份礼物算是我对你保护不力,害你平白被咬了一口的补偿。”
*
曲姝给宁秋砚买了新手机,他想给关珩发信息,打完又删除,觉得必须要和关珩见面后再说。
大家都让宁秋砚好好休息,可是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关珩浑身是血,形销骨立倚在墙边的模样。
那些劣等怪物蚂蟥般吸附在年长吸血鬼的皮肤上,疯狂地吸食了不知道多久。
明明没有亲眼见过,但画面就是不断地在宁秋砚脑中出现,让他满头大汗地醒来,睁着眼睛到天明。
关珩应该是山顶峭壁上的一捧雪,肮脏触不到,污垢碰不到。
他这一次做错了。
如果他能听关珩的话,严格地按照吩咐去做,那么秦惟之根本没有机会将他骗上车,后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