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盛找到一个小院,租了下来,作为两人的临时落脚点。
待到一切事了,此刻已是晨曦将露之时,不过在地底,白天或黑夜都没太大的差别,大多数的鬼魂也都是困了便睡,哪管什么早上晚上的。
屋内,田盛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向床沿上坐着的陈凰妍说道:“虽有曲折,不过悬空岛中的东西也拿到了。如此,你也该和我说说,你要这东西有何用处了吧?”
她把玩着舞女服上坠着的玉石,反问道:“你既然懂得用它去吓那同弘,那你对这东西又知道多少?”
“你这还是不太信任我。如若我要害你,怕是在悬空岛内,你们三人就死在陷阱机关之下了。”田盛摇摇头,对此颇有些无奈,不知该如何去解释,“也不知道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倔?”
“人之秉性、品德皆有天定,又怎是我等可以揣摩的!”
她走到窗边,朝昏沉沉的天空仰望,仿佛要透过万丈厚的土层,看到朝阳从地平线下爬起来。明明年龄不大,语气却像迟暮的老太太一般,满是宿命由天的味道。
“也是,都怪我!”田盛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陈凰妍回头,打量了他几下,疑惑于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不过声音太小,以至于她不太确定,是否听清楚了。
念及于此,陈凰妍愈发觉得这个书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细细品了一下他从头到尾的行为,几乎将所有人都给利用了,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无论在悬空岛内,还是逃到青莲寺的坊市中,他似乎总能找到事物的盲点加以利用。
陈凰妍作为君临天下的女帝,深知最麻烦的事情不是获取情报,而是分辨出正确的情报,加以有效地利用。
而田盛的这种敏锐的直觉太过可怕,以至于不像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更像是高高在上审视世界万物的天道一般。
这种洞悉一切的感觉,让陈凰妍太过不安,本能地抗拒和他走得太近。
不过,悬空岛内的东西既然已经被田盛拿到了,她便只能寻求合作了。
“这件事,还要从十年前讲起……”
伴随着陈凰妍的娓娓道来,田盛再次听到了这个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故事。
十年前,她的皇兄,大陈皇朝的上一代皇帝,陈璟泓登基。
说陈璟泓是昏君、暴君,简直就是在侮辱昏君和暴君这两个词。
他上位后骄奢淫逸,每年都要向天下广征民女充入后宫中。
传闻女子进入后宫内,一般活不过三年时间。
死后,父母连女儿的尸首都找不回来,多少坟冢之中只有生前所用的衣物。
同时,陈璟泓还大兴土木,下令数百万男女百姓将整座山脉挖空,在其中修建琼楼玉宇,极尽奢华,靡费公帑,耗资不知几何。
他还好游玩,每到一处地方,就要挖掘运河、修建道路,方便跟随他的数量庞大的侍从团队同往。
各地的督抚长官,经常要给他进献各种珍宝。就算是清官,为了凑齐进献宝物的钱,也不得不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的恶行,几乎榨干了大陈境内的民力。
直到三年前,一场大旱席卷大陈境内,无数吃不饱饭的流民铤而走险,高举义旗开始造反。
陈璟泓下令陈凰妍的父亲,当时的北境王带兵平叛。起义军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官军连战连捷,一月有余就平定了席卷三省的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