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其实是白青有感而发。
对于妖物,他可以毫不手软的痛下狠手,甚至挫骨扬灰都视若等闲。
但是对于活生生的普通人,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仅仅是因为《都天神煞决》对普通人毫无作用,反而凭空生出了许多不必要的煞气,一旦积存过多,会让白青丧失灵智,成为只知杀戮的魔物。
更重要的是,他到底还是人类的一员。
对于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很难硬起心肠大杀特杀。
苏容袭杀吴先、吴清远的时候,他并不在场,并没有什么直观印象。
但是在吴家祠堂外,他亲眼见到青衣鬼一爪掏出护院的心脏,那鲜血淋漓的惨状,让白青心中微觉不适。
“说到底,四妖鬼对我客客气气,只不过是看了宫白凤的面子。”
“我狂化后的实力,应该也让他们多少有些忌惮。”
“本质上,他们到底还是鬼体啊……”
他原本打算叮嘱刘松与魏权几句,想起那吴家处处透着诡异,迟疑了一下,将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圣母心收了起来。
到底前世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家,并不是什么怨天怨地愤世嫉俗的黑化魔头,“少杀点人”也是白青最后的一点小小坚持。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细节。
不管是前世史书记载中,锦衣卫的声名狼藉,还是这一世对锦衣卫的敬畏交加,绝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吴家就吵吵嚷嚷闹上了县衙。
“管家程有德失踪了?”
听着堂下吴家仆人指手画脚的叙述,赵县令莫名的来了怨气。
吴家父子众目睽睽之下被杀,案子还是一头雾水,没有丝毫的线索。
如今又冒出一个管家失踪。
按道理来说,一个活人莫名不见了,总归有些蹊跷。
更何况前夜在凶案现场,赵县令还亲眼见到这位大管家颐指气使,把官差当做下人使唤,最后连尸身都不肯放到仵作房,非要叫几个衙役抬回吴家。
“咱们吴家是书香门第,积善之家,可比那阴气十足的县衙要好上百倍!”
听着管家拉腔撇调的语气,赵县令就很想脱下半月没洗的官靴,用力拍在老家伙焦黑的牙齿和干瘪的腮帮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何时发现程管家失踪?可曾派人在城里寻找?”
青衣皂帽的家仆倨傲的昂着头,大声说道:“咱们大管家前夜忙前忙后,和老夫人一同回了府,昨日便发现没了踪影。咱们也曾派人去春风阁和如意坊瞧过,也没个下落。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失踪,官老爷们总要出些力才是。”
听了这话,赵县令猛然醒悟,不由气得胡子都抖动起来。
合着吴家昨天发现人没了踪影,也就是派了几个下人在赌场窑子看了几眼,反而指望着县衙帮忙寻人,他们却巴巴闲在家里?
按理说,不见了人,官府帮着寻找也不算大事。
但是为了应付吴家的案子,所有的差官衙役都已经派了出去,县衙又哪里来的人手,去帮忙寻找一个老管家?
他正自顾生着闷气,忽然堂外一阵吵闹,不由得更是怒火上涌,喝道:“外面什么人喧哗?”
一个捕快气喘吁吁奔了进来,浑身大汗淋滴,脸色苍白如纸,直挺挺的叫道:“大人,大事不妙!”
一听“大事不妙”,赵县令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连捕快没有堂下跪拜的失礼举动都忘在一边,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吴家又派人前来县衙报官,护院徐恩才、阮如失踪!”
不等赵先明反应过来,又有人一路奔进县衙,叫道:“吴家又有一下人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怎么刚过了两天不到,吴家就有这么多人无故失踪?”
赵县令正百思不得其解,目光转处,却陡然见到那个吴家仆役呆呆站在一旁,脸色发青,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飞扬跋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