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方白从后院里取出一条未去鳞的大青鱼，就坐在院子里，挽起袖子，开始去鳞片。

刮鳞声传到隔壁福根叔家，还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

“当家的，你快来看！小方在刮鱼鳞咧，好大一条青鱼！”福根叔的妻子，春艳嫂凑在窗前，窗子开了一条缝，悄咪咪往外看。

福根叔正在编草鞋，闻言手中一顿，连忙跑过来，也朝方家看去。

“这条青鱼少说得有三斤重吧？不得上百钱？小方哪来这么多钱？”春艳嫂说道。

福根叔和春艳嫂有个儿子，年岁和李大壮差不多，叫柱子，这会儿也从床下跑下来，往春艳嫂怀里钻：“娘，让我也看看！”

“哇，真的是青鱼，想吃……”

柱子的眼睛压根就不再从方白手里的青鱼上挪开，舔着干瘪的双唇，流出口水。

福根叔只能沉默，他只是个编草鞋的，家里根本没什么余粮，先前那两条腊肉吃尽之后，一家三口已经很长时间没尝过油水了。

尤其是柱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到肥美白腻的青鱼，哪忍得住？

“爹，娘，我们能不能求小方哥分我们一点青鱼啊。”柱子仰起头问。

春艳嫂看向福根叔。

福根叔却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这方白不过是投靠了赤火帮，要不然他能吃上鱼肉？”

说不上为什么，福根看方白有些不顺眼，或许是两家离得很近，他本以为方白一个人很快就会破家，但方白却偏偏坚持到现在，而且看上去一个人过得似乎比自己一家还好点。

也或许是因为腊肉的事，虽然方白没举报他们，但方白毕竟知道这件事，福根觉得自己有把柄在他手里，因忌惮所以心生莫名的怨恨。

总之，他不想看见方白好。

“投靠了赤火帮？”春艳嫂惊讶地伸手掩嘴，诧异道，“这小方看着白白净净的，会做这种龌龊事？”

“呵呵……”福根说冷笑道，“这还能有假？那一晚好多人都看得明明白白，霸爷和他有说有笑，不是投靠了赤火帮还能是什么？再说他一个孤儿，怎么可能凭自己吃上肉？难道他还能是武者？”

福根这么一说，春艳嫂自然信以为真，武者？方白？怎么可能。

春艳嫂看向方白的目光变得厌恶，道：“真是恶心，呸！”

“爹，娘，青鱼……”柱子还指着方白手里的鱼。

“脏东西，咱不稀罕，来，吃麦麸糊糊。”春艳嫂把一小碗麦麸糊糊推到柱子面前。

柱子扁着嘴，忽然一把把面前的碗推翻，倒在地上又滚又闹：“不吃这个，这个难吃死了！我想吃鱼，我想吃鱼！”

福根气得面容扭曲，上前拎起柱子，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怒骂道：“闭嘴！那方白是个祸害，祸害的东西，白送给咱都不能要，你听明白没？”

柱子捂着屁股，两眼泪汪汪。

他不明白，青鱼就是青鱼，能吃到青鱼，为什么不吃呢？

……

三岔胡同，像福根一家在暗中观察方白的人很多，有的惊讶，有的羡慕，有的嘲讽，有的唾骂，各种声音都有。

方白迈入锻体后期，听觉远超过去，整个胡同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这些人的声音自然也落在耳中。

不过他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认认真真刮着鱼鳞。

顺便等人。

忽然，一道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跑得很快，很是急切，不一会儿就来到方家院子里。

方白抬头，笑道：“凡叔。”

第一个来找他的，自然是听闻到消息的李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