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脆弱时,对无法抗衡威胁的恐惧。
那是对生命和意识,存在将要被剥夺的恐惧……像是内心深处一切无法接受的事情都要发生。
像是意识,精神深处的一切恐惧都在不受控制的萌生。
在这种恐惧中,只有战栗,只有匍匐,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一位位高级调查员,身躯颤抖中,各说了句话。
然后笑容褪去。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而‘惊惧’也真得如同他们之前预想的一样,
她随着永眠与梦境,也提前降临了。
“我等,无畏!”
卯兔调查员在这时候,顶着那似乎不受控制的恐惧,斩金截铁地说了句。
言灵的力量作用在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乃至更外围一众精英调查员身上。
一众高级调查员抬起头,望向她,再望向天空中未知的方向,
然后身躯各自虚化。
他们将以各自掌握的能力,竭力抵抗,对抗一些恐惧的影响。
将用尽所有可能,以每一位异调局无畏的勇气,驱散这惊惧的阴影。
“我等,大无畏!”
卯兔调查员身躯也虚化,她以言灵的能力,将自己化作一道概念上的存在,
一道坚定无畏的信念。
同时,异调局那位她,也终于在这儿惊惧开始降临的时刻,
和惊惧的权柄发生了碰撞。
从未知中诞生的惊惧和从未知中诞生的智慧冲突在了一起。
而所有调查员以自己的能力和信念,竭力为智慧多增添一点可能。
……
“要下雨了……”
而此刻,近安市。
那栋洪水中孤立的楼栋顶上,
原本就处于紧张不安,各自戒备中的二十几个人,
此刻更加恐惧。
每一个人都抬起着头,望着那逐渐漆黑的天空。
原本只是可能要再下一些雨的天空,此刻风云变幻,
大量厚重的乌云,不知道从哪里萌发出,汇聚来。
白昼里的日光,像是都被那一层接着一层的厚重乌云完全遮挡,
这楼顶上,一片漆黑,逐渐伸手不见五指,楼栋之外,整个城市的其他地方也再看不清。
风呼啸了起来,吹打着楼顶上的人和仅存下的物品,
有人低下了头,望向四周,就看到四周一个个人的脸庞,身影,也都在漆黑中逐渐淹没,
逐渐融入到那黑暗中,再也看不到。
最后看到的,只有那互相之间,恐惧,惊恐的目光。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自己,而低头,似乎连自己的身躯都看不到。
而脑海中,更是忍不住地想起刚才互相之间奇怪的眼神,于是,周围的黑暗中又像是藏起来许多恐怖。
“啪嗒……啪嗒……”
密集而大颗的雨随着呼啸的狂风,瞬息之间倾泻而下,
淋到雨的人,一个激灵,仿佛是洪水涨起来那晚上,
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浑身也止不住颤抖,而腿脚像是脱力了一样,难以挪动。
就像是处于噩梦中,想要逃,发现腿脚怎么也挪不动一样。
而诡异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用自己的手机,或者能照明的东西,给这幽深的黑暗一点光亮,
又像是被狂风暴雨淹没了声音,也没有任何躲避暴雨的脚步声在这儿楼顶响起,更没任何人说话。
有人向周围窥视着,然后蓦然更加恐惧,是否其他人也在这样,在黑暗中窥视着他。
“……我的帐篷在这风里雨里有些不稳,我能不能挪到铁皮棚子底下去。”
终于有人说话了,但却没有人回答,
只听到一些别得动静。
这是,惊惧降临的表象。
不光是这栋楼顶,
整个近安市,
整个世界,无数原本不安而恐惧的人,原本还算平静的人,此刻都感觉到了恐惧,
对未知的,对威胁的,对生死的,对所有一切的恐惧,最深的恐惧,都不自觉从无数人心底冒了出来。
……
靠近隆南山脉的另一侧,沙南市。
这里在先前遭遇了旱灾,和蝗灾。
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恐怖蝗虫,吞噬了地面上一切,
只剩下干燥,而没有生命的黄土。
一位在那时,在田地的劳作老人,侥幸逃回了屋子。
他曾看到,无数虫子如同吞噬其他一样,裹在一些人的身影身上,最后只留下白骨。
他曾看到,无数虫子冲撞着他家的玻璃,门窗,玻璃被撞开了裂缝。
幸好,在前两日的凌晨,这蝗虫似乎是走了,干旱结束也下了一场淅沥的小雨,
那时候,他以为,灾难该结束了。
可是,这两天,也就下了那一场小雨。
这会儿,他跑到了自家的田地里,拿着种子,试图给荒芜了,光秃秃的田地重新补种一些作物。
他锄着锄头,一次次播下种子,然后再抬起头,
望着这似乎将天也映得泛黄的,似乎广阔无垠,一样望不到边,也看不到植物的黄土地,
他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些恐惧,
“嗡……”
这时候,他在听到一阵类似虫子的轰鸣,
他浑身,一下僵住了动作。
他低下头,看到了就落在他脚边的一只蝗虫,
他转回了头,望向身后重新暗下来的天空,
他瞪大了眼睛,没有了动作,
他浑身颤抖着,却在恐惧中挪不动脚了。
心里无限恐惧都冒了出来。
它们又回来了,可是地里已经荒了,
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呢?
他更加恐惧。
……
“轰隆……”
海平市,不知道多远处,海啸摧着大地的轰鸣声,
那巨浪砸着海岸,传来的震颤,刺激着之前遭遇过那海啸的人的神经。
……
“轰隆……”
南门市,大地的轰鸣声再沉闷地响着,
之前已经被压抑下去的南门火山上,再升起滚滚浓烟。
地面微微晃动,每一个感受到的人,心脏就像是没有安处,生命就像是此刻不受自己掌握了般恐惧。
……
无数地方。
有船上的人面对着从天上打下的海啸,瞪大了眼。
有山边的人,面对滚滚而来的山洪,战栗而难以转身。
有人望着山石崩塌而下,有人观测到天外那颗快速靠近的陨石。
有人内心中最深刻的阴影重新浮现,有人看到那象征着恐惧,惊惧的伟大存在似乎在认知中浮现。
有人恐惧地跌倒在地上,屎尿齐出,
有人浑身止不住地抽搐。
似乎心底最幽暗,最深的恐惧都冒了出来。
惊惧,正在降临。
恐惧的阴影正逐渐笼罩整个世界!
而在恐惧中,人似乎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