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吃人吗？”

贞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我看见两行泪痕挂在她的眼角。

“吃人算什么。东周才是真正的吃人国度。”

我十分认同她的话，东周暴戾，用着苟且手段慢慢啃食着周边领土。

“你说你要离开溯城？”，贞看向我，“可你怎么走到了这皇城的最深处？”

“有人给我指了路。”

“是谁？”

“南裳。”

忽然，我听到贞放声大笑。

“你居然相信南裳？”

“什么意思？”

“她的家族在皇城势力极大，受家教影响，南裳一心想要做铭的王妃。可刺不允许一个外族这样深地介入皇室，所以没有点头。她甚至祈求做铭的婢女，都没被允许。”

“所以，她成了锡的婢女？”

“对，她是个忍耐力极强的女子。”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腰牌是个旧版式，为什么我会一头扎进这禁地，为什么她告诉我祭祀队伍还未回城，靡却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她都是算好的，算到我死了才罢休，让全城的人都知道那个荆骊人还活着，连累锡，最好锡也消失。此刻，我感到心有余悸，原来人们眼神中的冰冷，是不会被轻易融化的。

“你被关着，怎么会知道这些？”

“靡知道的一切我都知道。”，贞从地上坐起身，理了理裙角。“可惜，她不知道你是神鸟族人，不然你也没命逃到这里。”

“什么是神鸟族人？”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不知道，荆骊人都是神鸟族人吗？”

“当然不是。神鸟天芝的后人和蛇神漓源的后人一样，都是溯源天池的产物。天芝具有在将死之时预知未来的能力，当这种能力被世人知晓后，他的后人就被大量捕杀，以至于逃亡不知所踪。他们可以和漓源后人处在同一时空交流，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而正常人是进不了这个时空的。”

“那，你的母亲也是神鸟族人？”

“不，她是普通人。只是有结界钥匙而已。”

我忽然想起了我未曾见过的母妃白，想起了自记事起，便反复做着的梦，那个蜷缩在巨大黑色树洞中的女子，最后变成了大鸟飞出丛林。

“这不一定是坏事，梨。”父皇智说。“离开钥城，不一定是坏事。”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智对话。他仿佛对未来已经有所知晓。

“你是蛇神的后人？”，我回过神来问贞。

“对。”

“那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因为我是个失败品。”，她的眼神充满愤恨。“漓源本身就是个失败品。”

我走到她的身边，盘腿坐在地上，问道：“什么意思？”

“那个无意间闯进溯源天池的少女，生下来东周的王——漓源，漓源强大到无可比拟，凭一己之力开辟了东周。”

那个传说居然是真的，让我有些意想不到。

“可是，仿佛是上天的惩罚，他的后嗣不易存活，在生长时可能化为蛇形，冷血地残杀身边人。这就是为什么历代东周皇帝，会生育非常多的子嗣，以期选择成功的合适的即位。”，贞用手遮住自己脸颊，黑色蛇纹仿佛随着贞情绪的冷静，而慢慢变淡。

”所以你……”

“对，我可能随时会长成一条蛇。”

我忽然想到了刺，他只有一位王后，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为人传诵专情。

“那铭和锡呢？他们成功了？”

“他们？”，贞狡黠地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