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烟与火

尘浩心里头欢悦，忽然瞧见蒹葭仙子手里拎着的酒壶，急冲冲道：“师叔，古三师叔说过，快意之时，当饮烈酒淌过胸膛，还请师叔给我喝上一口。”

尘浩站在一旁兴奋的直搓手，满脸的期待。

蒹葭仙子眉头一促，低低道：“古三这浑球，都教了些什么……”

她笑了笑，将手中酒壶递给尘浩。

尘浩迫不及待，连忙接过酒壶，胡乱往口中灌去，一脸的少年恣意。

酒液入喉，尘浩只觉得烈火一般烧过胸膛，心中快意，不由的大口大口的喘息，烈酒的气息随着呼吸不断涌入胸腔。

尘浩一拍胸膛，“好酒！”

蒹葭仙子笑道：“你再喝一口试试？”

尘浩听了，仰起头颅，又狠狠的灌了一口，忽然，他面色古怪，道：“奇怪，这酒怎么如清水一般，没有半分滋味？”

他挠了挠头，又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入喉依旧是清水滋味，不由的满面茫然。

忽然，他手中酒壶化开，化成一摊清水落下，尘浩心中一惊，那清水落入溪水中，他慌忙去捧，捧了一捧放在鼻下一闻，全然没有酒的滋味。

蒹葭仙子笑道：“本就没有酒，你心见了酒，自然就是酒。”

尘浩抬头一望，蒹葭仙子正拎着酒壶，冲着他笑。

尘浩心中一怔，急忙起身行礼道：“谢师叔教导。”

蒹葭仙子点了点头，道：“我与你们师傅交情颇好，此番初次见你们，自然要予你们几桩道缘。”

她又望向女娲：“女娲，你可知自己身份？”

女娲乖巧道：“回师叔，师傅说我乃是地灵本源，大地之母。”

蒹葭仙子道：“你既为大地之母，洪荒生灵便皆是你的子嗣，洪荒中的山岳，大水，仙草林木也皆是你的子嗣，你可知道？”

女娲瞪大眼睛，一脸惊恐，怎么忽然就多出许多子嗣来。

蒹葭仙子莞尔一笑，教诲道：“我是叫你莫要胡乱造杀孽，而是要在洪荒中立功德。”

“立功德？”女娲歪着脑袋。

“生灵生而不易，繁衍生息艰难，你往后不可胡乱杀戮，要秉持一颗慈心，做一个贤明圣德的大地之母，教化万物，泽被众生。”

“是。”女娲神色虔诚，认真聆听，点头称是。

“我且问你，若你见大洪漫地，水淹众生，生灵无繁衍之所，植被无扎根之壤，该当如何？”

女娲认真答道：“当倾我之力，退却大洪，挥洒灵光，为众生重辟安身之所。”

“若你见大地动荡，山脉断绝，生灵惨死，万物凋零，还当如何？”

“当平定大地动荡，重塑山脉，呼唤灵根，为生生万物立命。”

“若你见生灵愚昧，自相残杀，祸乱众生，行逆饽天伦之事，该当如何？”

“当教化众生，传长生长德通灵之法，让众生知天命，得圣仁之德。”

“……”

“……”

如此一问一答，每每蒹葭仙子有问题问出，女娲便恭敬回答，没有一次纰漏。

蒹葭仙子这是在为女娲立功德之心。

她终于问出最后一问，问道：“若是天道崩塌，叫众生不生，众灵不灵，该当如何？”

女娲心头大震，坚毅道：“那便不与天道同！”

蒹葭仙子笑了起来，道：“好个不与天道同，你师傅的道义，你已通通学去，了不得。”

女娲跪拜下来，恭敬道：“谢师叔为女娲指道。”

蒹葭仙子长身而起，将女娲扶起，道：“你们师兄妹往后道途甚远，尘浩要记得时时叩问本心，女娲要记得将功德传遍洪荒，洪荒有多大，你的功德就要传到何处。”

尘浩和女娲点头称是。

此时大日旺盛，阳光穿过林叶，投下好看的日斑，蒹葭仙子身形修长，一袭青衫，站在溪水中充满了道韵。

遗世而独立。

她伸出葱茏玉指，撩了撩湿漉的青丝，道：“你们既然得了好处，便知聚散有时，我们就此别过。”

女娲想了想，上前抱住蒹葭仙子的衣摆，在上面依了依，蒹葭仙子任她依偎一会儿，便一把推开。

笑道：“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