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横渡黄河(1 / 2)苏宽的春秋大业首页

闲谈片刻,先前公子诡诸那同车之人至亭中与众人相见。众人重新见礼,原来此人祁姓,士氏,名蔿,乃公子诡诸的门客。纵然亦是风尘仆仆,但见髭须黑亮、眼蕴神光,一看便知是个才智之士。这个士蔿在一年之后诡诸继位被任命为晋国的大夫。

寒暄之后,士蔿向诡诸汇报和环人接洽的经过。环人的环就是围起来保卫的意思,那环人正在安排车队在侯馆暂歇,抽调人手环卫车队贡品。公子诡诸还需在此地等待朝廷掌管邦国朝贡礼仪的大行人到来,礼节十分繁琐。怎么个繁琐?苏宽自己很快就会领教!

看看天色不早,苏宽和目夷商定同路前往成周。于是三人起身告辞。

三乘车马不到一个时辰,于日头西沉时到达盟邑。苏宽以前和黑夫调皮,没少搅扰过此城,盟邑令西门绎和宽儿黑夫十分相熟。在城门处接到宽儿,立即将三车人马迎到馆驿中。按律目夷公子过境需呈束帛请得许可,发下誓言过境期间遵纪守法,得到允许后路过期间食宿由当地负责。但这次目夷和苏宽公子同路就免了此节。众人推辞西门绎的宴请,只在房内草草用过饭食,略洗洗安歇。马匹车辆自有馆驿看顾,默在房内吃过就自己趴下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鸡叫头遍。众人早已洗漱完毕,用过饭食。于是整备车马,点起灯笼火把,在西门绎的引导下向渡口进发。

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地上又上了霜。五六里路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了潺潺水声,渡口已至。灯火之下,栈桥卧波,有草亭相依。众人泊车马于草亭之畔,开始无声的等待。

浊浪拍岸,四野寂然。苏宽举火仅见身周数步。瞪目观瞧,木质栈桥由岸及水,直没入无尽夜幕。

苏宽悬灯于亭,移步趋向栈桥,十数步则闻足下水声,心知到了栈桥彼端。置身于无际暗夜,他有种错觉,似身融于浓墨之中。他能听见河水在流动、能感觉风在轻轻的吹,却感觉不到自己身在何方。也不敢随便挪动一下脚步,唯恐稍有不慎会坠入深渊。昨天诡诸的鹰视狼顾深刻于心!苏宽平日里也能感受到师傅的焦虑——南方楚国十年来先后吞灭权、申、邓、蔡、息五国;东方齐桓公继位至今七年,吞灭谭、遂、鄣等国;西方秦国近十几年来夺取荡社,俘虏芮君,消灭荡氏。这还是秦国自身求存,尚未开启席卷模式;北方邢国抵御戎狄渐渐不支,而狄人却有了合流的态势;昨日见过的曲沃诡诸,其父武公吞灭戎狄数部,更对自己家族的宗主无情残杀,将四分五裂的晋国整合起来。看那曲沃武公能将所获财物全部进贡周王来换取代晋的合法性,就知道他的睿智和可怕。史载诡诸也就是后来的晋献公一生并国十七,服国三十八。师傅说的不错,千年大变局早已经开始!周王自顾不暇,大国已经开始争霸,小国又该如何自处呢?

伸手不见五指,苏宽转头看向东方,启明星在天际闪烁——至少还有一颗星星的光明能指明东方。

目夷看着苏宽向栈桥走去,融入黑暗之中。按说十几岁的少年正是玩闹的时候,此时的苏宽那一步一踌躇的样子印在他心里,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和白日苏宽公子给他的感受完全不同。白日的苏宽话不多却机敏,眼神安定却饱含热情。给人的直觉就是值得相交,是个益友。

东方泛起鱼肚白,河面出现几点灯火。渐渐近了,渡船的轮廓显现出来。船更近了,能看清船帆已经落下。

“岸上可是苏公子宽?”船头一人将手中灯笼挑高,待看清了岸上灯笼上的苏字,高兴地喊道。

“爹,是我们!”黑夫听出了是他爹无病的声音。

船工们撑篙把船打横,以侧舷靠上栈桥,放跳板,抛缆绳。无病一个跨步上了岸。双手握住苏宽的手,激动地说:“就知道今天早早能等到你们。”黑夫也跑了过来。

船夫们十分熟练地上岸,将船固定好。然后把马眼罩上,一人牵两马,两人引一车,把车一乘一乘牵上船。船上装了三乘车还绰绰有余。待苏宽与西门绎道别后上船,船工们立刻撑篙离岸,扬起风帆。

船往南岸顺风,不一会儿就趋近南岸,船夫操船逆水靠岸。

下船登岸会齐接应人马,公子目夷过来告辞,苏宽遂与之约定田猎时再见,于是与目夷长揖道别。

苏宽、黑夫和暴昭换上吉服,在辎重车上取出一面“苏”字大旗,和一面朱雀旗,朱雀代表祝融,而苏氏己姓出自祝融八姓:己、董、彭、秃、妘、曹、斟、芈。又取出旃旗和旄节插在头车上。

早有上士司仪等候与此,上前问道:“上哪儿去?”

苏宽答道:“朝觐天子。”秋天朝贡曰“觐”。

司仪又问:“随行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