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兮阳站在林外，看林子里似有风刮过，树木晃动，不一时，红豆已经用裙子兜了一大堆果实出来，红的，黄的，紫的，白的，嘴里还往外啵啵吐着果核。

他的脸白了白，这些果树都是历代家主精心培育的九界珍奇异种，有的历经万年才结果成熟。它们除了比寻常的仙果美味甘甜滋补外，更各具奇异功效。平时若非重要节日聚会，谁要是想吃一颗都要经过申请报备的。

没想到只片刻功夫就被这丫头消灭了大半，可是看着她一脸满足的小模样，只能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牵着她往回走。

晚上吃饱果子，又喝了几大坛封兮阳亲手酿的酒，红豆半醉半醒地趴在封兮阳膝盖上，封兮阳正调着一把古琴的琴弦。

这琴名曰：九霄环佩，乃是上古名琴，为妖帝归海阵所赠。可时值今日，他才有兴致要弹上一弹，全是因为身边多了个小小的人儿，这个他苦苦求索了三千年的知音良人。

月光皎洁如水，柔柔洒洒，照得周遭朦胧起来。

“今天月亮好圆呀！”红豆眯着眼小声道。

封兮阳崇崇地拔的琴弦，珠玉净脆的声音从他指间散开，红豆在他膝上爬起来，“我也要弹！”然后游鱼般从他怀里钻了过去，在他身侧的凳子坐好，随着他的调性，信手起落。

她身材娇小，坐在他身边的姿势乍看上去就像伏在他怀里一样，一双小手灵巧地绕在他两支大手之间，如藤缠绕。他虽是临时谱曲，随心而奏，她亦能瞬间懂得，或捻，或揉，或挑，或拨，宛转流利，音音相和。

他们和奏多次，却是头一次如此之近，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一个转折过后，封兮阳侧头看向红豆，定住般一瞬不瞬，红豆亦抬头看他，领悟到这个眼神可能是表扬自己的意思，嘴角马上向上勾了勾，得意地嫣然一笑，回他一个温柔的眼波，意思你也弹得不错。

封兮阳手上一顿，一下子按住了音，她疑惑抬头，封兮阳左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头发，她一愣，随后灵巧地从背后抓过他的手来，拉住摇晃，“怎么不弹了，这曲子没我听过呢，韵律极好，它叫什么名字？”

封兮阳微沉呤一下，问道：“‘醉清风’如何？”

“嗯……，好名字。”红豆也学他的样子，一板一眼地点头道。

不过她很快就甭不住了，咯咯笑着继续摇晃他的胳膊：“你接着弹好不好？我正想跳舞呢，你说的，要合理运动，不然真胖成球了。”

“你还会跳舞？”封兮阳任由她拉着手臂，挑眉道。

“当然了，是跟凡间舞娘学的，不过我觉按她们的法子跳并不舒服，所以给改了改，还从来没给人看过，你不许笑话我。”

“好，你跳吧，我绝不笑你！”封兮阳嗓音温柔，似是鼓励。

琴声又起，红豆“咻”的从他身边飞起，在不远的一片铃兰花上空站定，向封兮阳像模像样地施了一礼：“舞技粗糙，请封之家主品鉴！”话音刚落人便消失不见了，封兮阳琴音也跟着转低，直如飞蚊入账，春蚕抽丝般几不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