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祭夏4(1 / 1)谁的掌心比笑更暖首页

话一出口,梁昊就后悔了。倒不是打退堂鼓,他早已不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平日素不爱蹚浑水,队里的事,家里的事也是如此,今天也不知怎地,好胜心突然被眼前的少年激起,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    梁昊又恨不得把怀里的女孩狠狠扔到地上。    “不给?”萧鹤上下打量一番梁昊,问:“你是她什么人?”    梁昊回答的倒也坦诚,“不认识。”    “不认识你管那么多闲事?还是你也想老牛吃嫩草?”    面对萧鹤的挑衅,梁昊不恼,“你确定你要亲?”    “确定。”    “喝酒刚吐过的嘴你也亲?”    萧鹤微愣,半天咬牙道:“……亲。”    “嘴里全是呕吐物还没来得及漱口的嘴。”梁昊双眼微眯,“你也要亲?”    “好好好,你赢了。”萧鹤成功的被恶心到大退堂鼓,他看一眼邹媛,“真TM恶心!”    “你才恶心呢!”袁伟豪气的青筋直冒,“怎么说话的,乘人之危还有道理了?”    “乘人之危?”萧鹤觉得尤其可笑,“袁伟豪,几年不见,你是忘了这游戏我们都是从初中玩过来的吗?真心话大冒险以前的你玩的可不比他差,别说是亲了就算叫你睡,你也是二话不说脱裤子上床不抱怨一句,怎么现在嫌恶心了?!”    “你!!!”袁伟豪俨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无从反驳。    梁昊对小孩子过家家式的吵闹满是反感,他穿过他们把邹媛放在沙发上安置好,正准备离去,邹媛突然抓住他的裤腿。    他皱眉,回头看着双目紧闭的女孩,也不知真醉假醉,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不好惹。他想掰开邹媛的手指,却发现她力道极大,自己又怕伤着邹媛,只得坐下给自己点烟,接着看小孩子的闹剧。    站在一片的司梦楠蹭蹭蹭的拿起桌上的生日蛋糕走到詹薇面前,“啪“的一声盖在了对方脸上。    记忆中詹薇没见过司梦楠发脾气,她可以说是詹薇见过脾气最好的姑娘,所以没少欺负过司梦楠,自然也不会想到有这一出。    詹薇巴拉下糊在脸上的蛋糕,叫嚣道:“司梦楠,你TM是不是疯了?!”    “你玩谁不可以玩邹媛?!”司梦楠也跟着叫起来,气势逼人,“她和我们能是一伙的吗?平时你欺负欺负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欺负到我朋友身上,我都替你臊!”    詹薇瞬间红了眼,“人TM不是我选的。”    “不是你选的,不是你选的萧鹤能知道邹媛?”    “真的……不是我选的。”彼时,詹薇声线已有哭腔,她见小小包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全然没有昔日的自负虚荣感,她扭身拿起包冲出了包厢没在理会身后的人。    “既然邀请你们的人都走了。”司梦楠眉眼冷漠看向萧鹤,“那我也就不送了。”    萧鹤和他带来的兄弟一直在旁边看戏,眉眼含笑,让司梦楠很是不舒服。但好在萧鹤很男人,也没再多做纠缠,他和大伙说:“兄弟们,走吧。”    “萧鹤……这就走了?”其中有一个人眼巴巴看着邹媛,“怪漂亮的哎。”    萧鹤拍了好事者的后脑勺,“没见过漂亮妹子嘛,关上灯都一样。”    那人许是被打疼了,捂着脑袋不再说话自顾自的第一个走出了门,其他男人也接二连三的起身跟着出去。    “哦对了,大叔。”萧鹤回过神对梁昊说,“以后我们小孩子的事,我劝你还是少管。”嬉皮的笑意颇有深意。    梁昊眉目一沉,心想我本来也没大想管好吗?!    萧鹤又走到司梦楠俯身耳语几句后才离开包厢,而司梦楠的脸色也变得尤为难看。    袁伟豪问司梦楠:“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了?”    司梦楠气的发颤,半天吐出一句“不要脸。”    “他敢骂你不要脸?!”袁伟豪惊讶,“我这就去揍他。”    袁伟豪火气甚旺,司梦楠立刻拉住他。    “别别别……我是骂他不要脸。”    “你说你话怎么就说一半。”袁伟豪气憋久了实在是不舒服,“那他刚才到底说啥了?”    “你就别管了。”司梦楠下意识看向邹媛,“等邹媛醒过来,大家可别提起这件事,知道不知道?!”    刚见识过司梦楠发脾气的大家伙自然不敢违背,连忙点点头应许。    “可是楠姐。”忽的,一位女人说:“刚才的事真的不能怪詹薇,她真的挺冤的。”    冷静下来的司梦楠思绪恢复正常,她也跟着着急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就扯上了邹媛呢?”    “詹薇带我去那群人包厢很快就玩闹成一团。”女孩说得时候很仔细,“你也知道詹薇多爱占帅哥便宜,就给萧鹤下套玩真心话大冒险,没想到那人真输了……”    “然后呢?”    “……然后萧鹤选的大冒险,詹薇也是虚荣的主,没好意思让他指定亲自己,就假大方的说在我们中间选一个人亲……我们也没想到那人最后选择亲邹媛。”    “你是不是也跟着不老实,没人说那人能知道邹媛叫啥?”    女孩连忙摆摆手,“真的不是我们说的,那萧鹤奇怪的很,当时也没指定亲谁,就说他是个信缘分的主,之前听我们说是来给你过生日的,就说要过来在我们送你的礼物里选一个他也喜欢的礼物,然后就亲这送礼物的人。”    几段话下来,坐在沙发上的梁昊总算理解过来,心底当真觉得高中学生荒唐可笑。    袁伟豪实在忍不住大笑道:“哎哎哎,梦楠,你这高中同桌到底送了你啥礼物获此一灾啊!多造孽你说。”    司梦楠很郁闷,“我也不清楚,这不还没来得及看大家伙送的礼物吗。”    袁伟豪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屁颠屁颠的跑去礼品堆观望查找,找上好半天都没找到。    “是这个吗?”梁昊发现自己脚下有个不起眼的袋子,他弯腰抱起颇有分量的礼物,展现给大家见,包厢内光线明亮,等所有人都看清后也都忍不住捂住肚子哈哈大笑。    “笑屁啊。”司梦楠没好气的跑过去从梁昊手中抱过,“人家学霸送礼不就应该是这样,你们学渣懂毛线。”    “得得得,我们不懂。”袁伟豪强忍住不笑,“反正我是不能理解送我一套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的朋友安的何种心理,一定会被我暴揍。”    女孩子们也不禁抱怨起来:“要是詹薇知道自己送的苹果手机还不过一套试题卷,还不气晕过去。”    袁伟豪有些不理解了,“你们说詹薇不知道邹媛送的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对啊。”    “那萧鹤怎么会知道邹媛的名字?”    袁伟豪一问,所有人也都奇了怪了,他眼珠一转硬生生从司梦楠手里拿出一本物理试题,翻开一看心顿时爆炸。    “卧槽。”袁伟豪眼珠的瞪得滚圆,也终于明白萧鹤为什么会选邹媛了,他指着首页清秀的字迹对司梦楠说:“她送你的这一套全都是她做过的试题集啊!司梦楠,你这朋友……奇葩到家了。”    末了,梁昊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看着身侧醉酒的女孩子,双眼一沾人就想发笑,倒也是个有趣的姑娘。    他将烟掐灭,起身说:“我走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    ——    邹媛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KTV的服务员吵醒的。    她醒来时头和眼皮重的要死,根本没恢复过来神气来。    “小姐,你这包间还要续时间吗?”邹媛摇摇手表示不用,忙招呼着服务员出去。    她沉重的喘着大粗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一睁眼就见司梦楠捧着个纸杯进来。    司梦楠瞧见她醒了,高兴地把手中的纸杯递到邹媛手上。    “快喝,醒酒茶。”    邹媛手里的纸杯温热,看得出倒上有些时候,“你去哪里买的?”    “附近药店啊。”    司梦楠说的“附近”大约也要走上二十多分钟的样子,邹媛不善表达内心的欢喜与感动,只能仰头把杯里的茶一口闷。    同样的方式,茶却远比酒好喝上许多许多,恐是多了味人情,倍感温暖,邹媛胃也跟着舒服起来。    邹媛放下杯子,发现其他人都不在,“他们人呢?”    “他们都先回家去了。”    邹媛心中起疑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现在几点了?”    “六点多了。”    “你干嘛不叫醒我一起走。”邹媛看司梦楠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司梦楠没觉得自己露出破绽,“没有啊,你不是喝醉酒吗,叫醒你多不舒服。”    邹媛皱眉,“那要真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到门口时,脚步又停下来。    邹媛转头说:“哦,我送了你一套我做过的试题集,红色标注的题目类型你认真看看,高考能让你每门多得十几分。”    邹媛不见得司梦楠有多感恩戴德,也没工夫去理会杂七杂八的玩意,没等司梦楠招呼两句就一个人直冲冲的出了门。    五月的傍晚天色朦胧泛光,与KTV包厢内两副光景,KTV大门朝西敞开,邹媛一出门便瞥见夕阳萧瑟,橘红的光晕折射在她清淡眼眸里尤为寂寥。    气温较中午出来时差不少,好在邹媛穿的是长袖长裤,所以并未感到冷,她象征性手插口袋酷酷的走着,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暴露了她心底的彷徨。    对,彷徨,可她仍旧冷冷的,直到她用左手抚上自己微红的脸蛋才算有了生气。    方才KTV内发生的一切,宛如南柯一梦,唯有男人结实的臂弯最为真切。    邹媛当时虽没有完全清醒,但也算好了大半,梁昊结实的双臂将她悬空抱起时,她有想过自己下来行走。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如此,她也只能解释,每个人都有私心吧。    她是最自私的人,但凡自私的人都会寂寞,剩下的话也不便多言。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就放纵这一回。    往后,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放纵的一回,便是一生。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邹媛沿着街道走着,既漫长又冷清,离家越近越是人烟稀少,差一点就称得上荒芜。    在学校,许多老师也不能理解任职二十年的邹海晨为何放弃学校分配的房屋,偏偏选择在人烟罕至的郊区住下。有时邹海晨还会解释说亡妻甚爱西郊,空气好又安静,但还是架不住许多人劝,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懒得解释,别人劝他,他不拒绝也不表态,反正就日复一日的住着,带着女儿住在那狭窄,简陋,昏暗的空间里,一晃便是十一载。    邹媛上楼,掏出钥匙开门,不出所料,客厅内沙发上的男人正襟危坐,再一看,眼镜下寻不得平日慈祥和蔼,转而被红血丝代替。    邹媛看了眼沙发茶几上的空酒瓶,便明了了。    邹海晨双手环胸口,声音从鼻腔内发出:“你今天去哪里了。”    “南巷。”    “去南巷做什么!”邹海晨猛地一吼,踢翻脚边的酒杯,“我看你最近翅膀是越来越硬了,竟然敢瞒着我逃课去南巷。”    邹媛没吭声,眉梢坚毅,面对如此喜怒无常的邹海晨,她早已麻木。    邹海晨喘着粗气,面部因酒精的缘故染得通红,看上去骇人,他左手一伸解开自己的皮带说:“脱衣服。”    当真,邹媛背了过去,由上至下一颗颗解开自己的白衬衫,新伤旧痕自上而下一路交错烙印在少女皙白的颈脖、锁骨,肩膀,腰间,背部…….大大小小的角落数不胜数的伤痕叫人战栗,唏嘘,痛苦,悲哀。    没人知道的经历,邹媛也从未诉说。    邹海晨抽出的皮带表面亮的泛光,怒目圆睁,扬手便是一皮带抽向少女笔挺的背脊,一下两下三下……鞭鞭生风,下手狠辣到每处伤口渗血,洁白背心很快红了大片。    邹海晨嘴里大骂:“扫把星现在翅膀硬了,想跑了是不是?是不是!哼,我告诉你,老子在这你哪里都别想去…..什么南方的大学,你那点小心思给我见鬼去吧!我把你拉扯那么大,你就这么对我?你怎么不去死!怎么就不去死!……”    天花板上的光透着斑驳灯泡点点印在女孩莹白的背部,脊椎骨坚 -挺,与肤质完全不符合刚毅,反倒像极皑皑白雪一抹红亮,冷傲冰凉,眉眼皆是冰霜。    邹海晨越打越兴奋,“我跟你说,你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了,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吧,当初要不是我在路边救下你们姐弟两,你们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操1你1妈1的!你竟然还要离开我?”邹海晨手腕力度加到最大,几近疯狂,瞳孔放大上好几倍,“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卖了!”    邹媛紧咬牙关,什么都不多说,眉头都未皱一下。    邹海晨打了近十五分钟,伴着碎碎咒骂,许是邹媛的沉默使邹海晨失了兴致,渐渐便泛起困意,他将皮带往沙发上一扔,一路斜视着邹媛走进卧室。    “哐当”一声,卧室门被合上瞬间隔断两个世界,预示着残忍的结束。    灯泡仍旧灰蒙蒙一层斑驳,落在屋内的光暗淡如夜,连邹媛的睫毛下也满是阴影,汗渍不知从何时大大小小渗出皮肤表层,几乎每一周必须经历的疼痛似乎已经习惯到麻木。邹媛并没有立刻给自己伤口擦药膏,她整理好衣服向满目狼藉的沙发边走去。    俯身扯着伤口咬紧牙关的清理着空酒瓶,瓜子壳,花生皮……    不到十分钟,茶几沙发干净到纤尘不染,邹媛最后捡起邹海晨仍在地上的皮带,细微观察还能瞥见干涸的血渍。    心底未起波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邹媛将皮带挂在了门口鞋架旁,然后独自进了自己的卧室。    房间无疑是小的,一张床一张书桌,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但光线却比客厅亮堂不少。邹媛锁上房门想也没想倒在碎花床垫上,硬床板触及伤口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邹媛调节好伤口,仰面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又在做什么?    这种日子多荒唐可笑啊!甚可邹媛还在坚持。    邹海晨恨她,那她又何尝不怨呢?    “邹海晨,早晚我要杀了你。”冷漠地话语听不出感情,太过无力以至于散到空气中一下便被炎热蒸发掉了。    无时无刻,她都在提醒自己,在南方的弟弟还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