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宾客一一散去见不着了,贾珍转身就照着贾蓉的粉面上死劲啐了一口,喝道:“作孽的畜生!想入肉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肉崽子”
大门处的下人吓得俱缩在边角,垂头束手,不敢多动。
贾瑞示意贾現、贾琅二人先行回去,劝道:“珍大哥,何事这般恼怒?”
一旁的贾琏也劝说几了句。
贾瑞取了纸,擦净了贾蓉脸上唾液,让旁边低头轻颤的贾蔷牵着贾蓉进去。
贾瑞和贾琏拉着贾珍返回正院,怒气冲冲的贾珍犹骂个不停。
贾瑞劝道:“珍大哥,倒底是何事动怒?”
贾珍余怒未消地说了缘故。
贾瑞笑道:“年少慕艾,乃人伦大道!三年之期已过,明年珍大哥寻个好人家,给蓉哥儿找个媳妇儿,便能长进了!”
闲聊一时,贾琏拉着贾瑞进入了会方园
“自打瑞哥儿中了进士,当了朝廷命官,这些年来行事莫测,思深益远,益发叫人看不透了!”贾琏边走边笑。
小桥之白溪,曲径之雪路,树头之云堆。
贾瑞笑了笑,望着会芳园里的冬景说道:“琏二哥,是否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于家塾学堂,是何种情景?”
贾琏脸红了一些,抬起衣袖来,遮实了俊脸,连声咳嗽:“当初都是年少不更之事!时隔多年,瑞哥儿还记得呢!”
贾瑞笑道:“犹记得当年我进学后,族亲多有赠赏。赦大伯、政二伯皆赏十两,让先珠大哥与你送来,先珠大哥额外赏了我五两,你也给了我二两。从那时起,你我兄弟熟络,你们二人对我还颇有照看!彼时我便是明了,贾家子弟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
“你我兄弟,敞明说话才是正理!明晚与世交相亲的商议生意经,也会叫上琏二哥一起过来参详的!”
次日,贾瑞等人坚持锻炼后,刚准备吃早饭,先是有荣府管事单大良、林之孝二人,领着小厮下人、嬷嬷媳妇等的一大帮人,用车马拉来帷幔、桌椅、灯笼、火盆等等物什摆满了一条街。管事的进来见礼,之后便是打扫清理,搭棚设架,抬桌搬椅,一团人闹哄哄地忙上忙下。
稍晚些,贾琏和熙凤夫妻二人来到宅子,见过后,熙凤入后院,贾琏掌外院,一内一外,安排指挥众仆,井然有序,莫不从命。
贾瑞便叫了贾菅、贾現几人去贾琏身旁观摩学习,自己却给总角小厮团团围住,拥去沐浴。贾瑞笑着统统打发,在烧暖的厢房里,摘簪脱帽,披头散发,除却衣物,泡进了大木桶中,清洗己身,着装之后出来,便给媳妇们和梳头婆拉了过去。
出现镜子中的男人,肤色虽然不怎么白净,但面目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器宇轩昂、昂藏七尺,好一个阳刚男子!
都是大家族子弟,相貌都会在水准以上。
可惜,当世流行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美如冠玉、姿容秀美的伪娘。
身后的梳头婆拿着篦子替新郎一一的梳篦,听着她唱的旧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新郎思绪飘扬,出神天际。这也是头一回啊。
难得的机会,边上的媳妇们嘻嘻哈哈地在贾瑞脸上乱涂乱抹,还想上些红粉,给回神过来的新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梳头婆笑着打圆场:“大爷!这些年来我梳的达官贵人的头发,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就大人您的头发最为干净,头虱最少!真不愧是进士相公!”
新郎回礼了几句,事毕,让贾瑁给众人各赏了一贯钱。
媳妇们和梳头婆一脸喜色离去。
出了屋去,便见门前窗上都贴彩纸,梁上廊角挂有宫灯,走廊小道皆立路灯。这边忙着搭棚,那边忙着挂布这里摆着桌椅,那里放置屏风四周放着火盆,边缘摆着瓶花。
贾瑞走上前去,向管事们一一礼谢,来至贾琏身旁,又闲聊几句,便到了午时。
大伙都随便应付,便继续忙碌。贾瑞等人休息一回,便出发迎亲。
贾瑞身穿上官服,胸前带红花,手捧迎亲书,脚踏绣云靴,骑在俊马上。马也被装饰成披花带红。边上贾蓉荣服牵马,余者族兄俱着盛装。
一行人,骑马坐车,举牌驾轿,吹唱鞭炮,一路浩浩荡荡,朝向女方家去。
迎亲也要“过五关斩六将”。女方家设了三道茶款待,自有弟兄们应对。最后,女方的姑婶用玻璃镜子在花轿内上下前后俱照了一遍,完后点了一小挂爆竹置于轿中。
待喜气吹散了烟尘,喜娘搀扶新娘上轿。